陰暗的牢房內,不時有幾隻老鼠在過道內亂竄,嘴中發出吱吱的聲音,依稀可以看出,它們的四肢上沾上了些許糠米的渣渣。
嘩啦~嘩啦~
鐵鏈與牢門摩檫發出的聲響驚擾了那幾隻正在進食的老鼠,嗖的一下,便一哄而散。
牢房光影交夾的地方,一名少年睜開假寐的雙眼,雙臂被繩索吊在牆上,手腕自然垂下,一雙狹長的鳳眸下隱藏著令人窺不到的情緒。
“季謹,你這小子肯定想不到吧,堂堂的季家少主有朝一日竟會淪為階下之囚。”話音剛落,那人原本嘻哈的神色猛地變得分外猙獰。
砰!
季謹的臉猛地偏向另一邊,一絲絲鮮血從季謹的嘴角溢出。
那人又揮出一拳,砸在季謹的腹部,“你不是很神氣嗎?當年一封密函就將我們兄弟幾人打入了大牢,毀了仕途。啊!現在怎麼不說話了!”
季謹微微揚頭,看著那人,嘴角邊一絲鮮血順著臉頰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到地上。
“壬戌年同進士,許明?”
“嗬嗬!”許明陰森的笑了笑,抖了抖腰間的鐵鞭,“難為季少主還記得鄙人,我還以為,季少主害的人太多了,記不過來了呢。”
許明打量著季謹此刻的狼狽,繞道了他的身後,手腕抖了抖,一陣破空之聲傳來,“我兄弟幾人的命,我要你血債血償!”
說完,又怒氣洶洶的轉到季謹的麵前,照著臉揮出一拳,“我最討厭你這副假清高的嘴臉!”
“哦?”一聲極富磁性的男聲從牢門外傳來,“看來,不止本王一人討厭他這副嘴臉啊。”
許明轉過身去,雙膝一軟便跪在地上,“參見景王殿下。”
景王,蕭煜,蕭景瓛,當今奪嫡實力最強,民間威望最高的皇子。
蕭煜緩緩踱步走入牢房之中,看著被鎖在刑具之間的季謹,眸色微微深沉。
許明的臉上呈現一抹狂喜,當年之事,誰人不知,現在景王勢大而歸,焉能輕饒了季謹?
“葉三。”蕭煜將手中的匕首遞了過去,吩咐道,“殺了。”
“是。”
許明大喜,卻不料從他身旁走過的葉三突然折返,一刀插入了他的胸膛,然後抽出,站回到蕭煜的身旁。
瀕臨之際,他隻聽到了蕭煜那一聲不帶一絲起伏的話。
“本王的人,何時輪到他人欺辱。”
季謹抬起頭,看向蕭煜,用喑啞的嗓音頗為吃力的說了聲,“殿下。”
“嗬!”蕭煜拿過葉三手中的匕首,看向狼狽的少年。
嘴角帶血,但那一雙漠然的雙眼,卻讓人想起當年那個一身清貴的少年。
恍惚間,隻見少年用手拭去濺在自己臉上的血珠,然後依舊是用漠然的眼神看著他,緩緩開口,“所以,殿下以後不要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臣。”
一別經年,當年落魄被逐的景王蕭煜如今勢大而歸,當年意氣風發的季家少主如今鋃鐺入獄。
蕭煜持著匕首一步步逼近季謹,匕首上,血還未幹。
季謹看著蕭煜,臉上還是一副平靜的表情。
蕭煜將季謹的下巴捏起,直視著她漠然的雙眼,“季謹,你可知道,本王最討厭你這副處變不驚的嘴臉。”
他舉起手中的匕首,往前一送。
吊住季謹雙臂的繩子猛然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