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雀無聲。
場上一片安靜。
就連風聲都能夠聽到。
但驚訝終究會散去,有的人依舊會從震驚中醒來。
終於,人堆裏還是有人發出了疑問:“怎麼可能,十幾歲的孩子,又不是什麼修道天才,四位聖人親筆舉薦信?這是不是你們騙我們啊。”
起初,由藺相如來當這個看信的人,是十分合理的,並且沒有人去反對。可是現在,這個結果很不合理,應該說是沒有道理,所以,他們開始了質疑。
藺相如是楚國學院走出來的,但卻並非商鞅一類人,他不代表學院的任何想法,這在他這麼多年的處事方法上就體現了出來,況且,藺相如是在自己成名並且學院出名之後,才被學院破格邀請進行學習的,而且,是互相學習,可以說,藺相如與四宗門屬於亦師亦友的境地,但卻不是從屬關係,所以,他沒必要去掩飾這些結果。即便四宗門想把楚非的身份抬高,藺相如依舊不會這麼做。
一簇烈火在藺相如指尖迸出,直接將四位聖人的信燒了。
人堆裏更是發出驚叫,但還沒等停歇,那火倒是自己先停了,因為該燒的都燒了,不能燒的,自然燒不了。
四封信化為少許灰燼,但更多的,是字,金字。
恐怕一字千金,就是這麼個意思。
秦國的呂不韋所寫的《呂氏春秋》的確可以說是一字千金的改法。而金丹聖人更是如此。
他們的話就是聖言,他們的舉止,自然是聖舉。
有人或者見過,或者從書上見過,所以,有人還是說了:“金銘聖語!”
聖人說的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騙不了人。承諾便是承諾,金言便是金言,真金是不怕火煉的。
這樣,所有人都確信了信的真假,自然對真實性無話可說,可對楚非,卻是另外一種眼光。
有的覺得他是真人不露相,有的覺得他是城府格外深,有的更是覺得他是聖人親兒子……
一時間,邯鄲城都在說著楚京一,有些人更是在查著楚京一。
一座茶館裏,一位坐在角落的客人穿的十分普通,桌上的茶水也是最廉價的,就連店小二,都不怎麼喜歡招待他,因為莫名的,他透出一股窮酸氣。
當然,無論是店小二還是掌櫃的,甚至茶館裏其他的客人都沒有去在意他,因為他們都在談論楚京一,四聖薦信的楚京一。
窮酸人端起眼前的茶杯,搖著裏麵的茶水,晃啊晃,沒說過話,隻是看著茶杯。
但他聽得是茶館裏麵的人聲,是軍營裏麵的詫異聲。
“羽翼還沒有豐滿,便這般顯山露水,是不是有點兒找死啊?”窮酸人看著茶杯裏被晃出來的茶葉說道。
可不知怎麼得,當茶水也被晃出來的時候,他那平靜地眼神中出現一絲希翼,又好像是處於一種好奇。
“處處殺棋都快成棄子了,為何還是這般風生水起呢?”
他自問自答,不想說,自然得不到答案,所以,他隻是看著那一滴灑在桌上的茶水。
那茶桌有些不平,茶水自然會有所流動,終於還是流到了他方才晃完茶水後放回原處的茶杯底,本來已經有的茶水線,也漸漸幹涸。
看上去,杯裏的茶水少了,沒有被他喝了,卻是流到了不為人知的地方。
窮酸人拿起桌上的茶杯,看著由於茶杯底部的形狀而自成圓形的那一圈茶水,認真說道:“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但你到底還在隱藏什麼呢?”
茶水館裏因為是市井人們八卦聊天之地,自然來往喝茶的人很多,需要的座位更多,所以,這個窮酸人最終還是被勸出了茶館,當然,酒水全免,不過也就是一杯茶而已。
窮酸人看著手裏的刀幣,笑著說道:“很好,剩下了這麼幾個子兒,最後還能買一件新衣服。”
加上被免了的酒水錢,可能他真的能買件新衣服,但也許是最便宜的衣服。那麼他要住在哪裏呢……
很多年後,這個窮酸人和楚非一起回憶往事時,估計對於楚非而已,他是唯一一個比自己還落魄的人,起碼,在那個時候。
藺相如把金言放到了李牧麵前,李牧沒有急著做決定,而是把那些薦信看了一遍,眼睛卻在最後沉了進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這個動作很微妙,但很多大人物還是看了出來。正如楚非不知道蜀仙來信的用意一樣,很多人也不清楚。隻不過當他們看到李牧神情變化時,似乎覺得,這位大將軍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