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兩個家夥還是有意瞞我的。”李牧無奈道。
“大將軍到底想要如何?”黃冉皺眉問道。
李牧再次獨自飲了一杯酒,說道:“風卷雲舒,風淡雲輕。但恐怕,風雲再起,終究是個局……”
……
楚京一來到了宗府,宗獄沒有邀請其他人,自然沒有人跟著他。
他上門赴約,奴仆出門引客。他走在寂靜的走廊裏,忽然覺得,這宅院甚為寒冷。
奴仆最終停了腳步,他看到了宅院的主人。
卻不是宗獄,而是女主人,柳青。
宗獄夫人柳青長得十分好看,並且十分耐看,雖然看上去一副超過三十歲的模樣,但那氣質,卻是並非年齡能夠說清楚的。就連隻是十二歲的楚京一,都不忍想要多看兩眼。
可他自己知道,他不是被什麼美色所迷,而是感覺似曾相識,好像自己的身邊,從前也有過這麼一個人……
“這位是宗夫人。”奴仆小聲說道。
“晚輩楚京一,見過宗夫人。”楚非趕忙上前行禮說道。
柳青笑著走過來,說道:“別在這兒幹站著了,趕緊進屋吃飯吧,今兒我可讓後廚做了不少熱菜呢。”
楚非一陣詫異,楞了一下。
柳青本來要往屋裏走去,卻發現楚非呆在那裏。著實想到了一些,說道:“老宗也在屋裏,等你呢。”
這話說得很隨意,但楚非怎樣都不覺得隨意。
是宗夫人宴請的自己?
是宗獄宴請的自己?
還是……
神官沈君洛宴請的自己?
楚非依言進屋,發現屋中的確有張大桌子,下人們也在陸續上著菜。
而坐在主席位置的,確實是那天在天下試見過的人,宗三刀宗獄。
那天宗獄極其低調,即便神官臉色鐵青,他依然十分平靜,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更或者說,他就好像沈君洛帶著的一件佩飾,沒有任何變動,隻是跟著主人隨行於主人想去的地方。就連表情有時候都能斂去,這斂刀術也過於強大了。
“愣什麼呢?趕緊坐下來吃飯啊。”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楚非的發呆。
楚非的目光隨著那聲音,從宗獄身上離開。當他看見說話的人時,不禁有些驚訝。
不是因為這人怎樣的特別,而是因為,這人有些太沒有特點了。長得一般,穿著更是一般。身上那件布衣,透著一股俗氣,方塊臉下平滑滑的兩盞眉毛,生生地寫出了個囧字。這個時代當然沒人知道這人的臉有多麼讓人覺得搞笑,但楚非是未來人,自然能夠看得比別人長遠,自然,看人也比別人深遠。
不對,隻能說深,不能說遠。因為那人就是個深深地落魄窮酸之人。
不用想,那人就是真正想要見楚非的那個窮酸書生。
但又是一瞬間,楚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自己這樣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人,難道宗獄看不出來。自己盯了宗獄半天,看這個人更是半天。
這樣想來,這窮酸書生也不簡單。
窮酸人指著桌上的飯菜,對楚非說道:“別愣著了,趕緊吃吧,我可跟你說,宗叔府上的宋大爺,做飯那叫一個香呢。趁熱吃更有味兒。趕緊的,趕緊的。”
他催促著楚非吃飯,自己吃得更是快了。
“你這急什麼?餓死鬼轉的啊?又沒人攆你走,好像有上頓沒下頓似的。”柳青假似發脾氣的說道。
此刻,宗獄也點了一下頭,但眼神終究沒有看任何人,而是無聲的吃著飯。
“你可不知道啊柳姐,這年頭兵荒馬亂的,真就像是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上頓沒下頓的。”窮酸人這時候吃得更是快了。
“哎……這麼些年也是苦了你了,跟著你那個沒出息的爹,一輩子也沒過上什麼好日子。早知道這樣,當年你爹要走的時候,我就從房裏給他多拿些錢財了。誰知道現在贖身的錢都省下了……”
柳青本來算是哀怨的說著往昔的事情,但好像說到了什麼別的,忽然頓了頓。而就在同一時刻,宗獄也似乎頓了頓。
楚非還沒有吃飯,看著宗獄這一頓,突然感覺到他身上似乎散發了什麼,不是憤怒,不是羞辱,不是抱怨,就好像是……無奈。
往昔不可改的無奈。
但隻有一瞬,又消失了。
柳青沒再往下說當年的事,隻是對著窮酸人問道:“這回不走了吧?”
窮酸人想了想,然後說道:“姑且算是不走了。那個宗叔,住你這兒應該不收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