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很是可笑。
如果你隻有一口氣了,你會做什麼?
有的人明知是最後一口氣了,居然還在掙紮,然後用能把眼珠子都蹦出來的力氣說道:我不想死。
而後,死去。
可能嗎?本來就是最後一口氣了,還告訴你了,你居然還在奢望。
著實無趣。
這一刀,隻是一瞬,相對於楚京一。
這一刀,時隔五百年,相對於天涯武。
從冰裏出來的天涯武,沒時間去感慨,也沒時間去敘述。
哪怕也許他知道這一切陰謀是什麼,知道究竟是誰戰勝的周幽王,知道剩餘的四隻麒麟在何處,甚至知道天涯武這個假名字的真名字叫什麼。
但他隻有一口氣。
他的身體被冰封了五百年。
但他的意識卻也存活了五百年。
他想的夠久了,想的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所以,他知道這一口氣,他能說什麼,或者幹什麼。
他正眼看著楚京一,便是這個動作。
他嘴唇微微顫抖,便是說了那句話。
“謝謝。”
然後,他死去。
很是傷感吧,很是無奈吧。
天涯武的一生,就是這樣結束了。
魂歸何處無人知。
一語百年無人識。
恰逢刀起落地處。
邪魔外道他人持。
未來,交給這些真正的年輕人就好了。
不用囑咐,不用寄托,他們就是他們。而他就是他。
他被救了出來,出於禮貌,本就該說這麼一句感謝。
而死之前,也許,隻是這麼一句感謝罷了。
楚京一抱著死去的天涯武,冰冷到還沒有熱便再冷了的天涯武。
沉默。
傷感。
當然不是楚京一再傷感。
卻也是楚京一再傷感。
因為,就算是一瞬,那個周幽王的記憶還是會湧上來一些。
新師有恩卻無情,舊友無過卻有心。
一滴淚,已敬亡者。
僅是一滴,因為一瞬。
但這一瞬很可怕,可怕到,楚京一居然沒有拖住。
大魔,醒了一瞬,那便是存世一瞬。
周幽王的感知,超過楚京一太多,自然,他傳達給楚京一的,不單單是一個悲傷。
不是故事,而是事實。
就連周幽王都不曾確定的事實:
天時。
如果周不是周,如果商不是商,如果周幽王不是周幽王,如果春秋戰國本就不是春秋戰國,那到底這些是什麼?
這個問題很玄妙,很特別,持有很多懷疑。
但這個問題,更多的,是模糊。因為就算是問,也不知道問什麼。
可是,有個答案,卻很鮮明。
楚京一,就是楚京一。
他超越了曆史,不在其內,不在其外。
他是個穿越者,不該屬於這個曆史的穿越者。
生而知之,就是打破這個局的契機。
沒錯,這也許就是個局。
但問題很模糊,自然答案便是猜測。
需要驗證的人,不再是周幽王,也不是天涯武,僅僅隻有楚京一。
昊天,便應該浩氣長存。
玄天,就應該玄而又玄。
那魔道呢?
向死而生,生在何時?死在何時?
何時是何時?
這個一瞬沒有人能夠理解,正如楚京一不能完全理解周幽王和天涯武一樣。
但有些人能理解。
又是那個天上人。
他看著那顆參天的大樹,笑著,沉默著。
終於,有人學會懷疑了。
不過,無論再怎麼疑問。
一瞬,就是一瞬。
楚京一意識到了這些,不代表他要在這個鬼地方待著去思考答案。
他需要煉化這些氣。
而現在,他需要進食。
死去的天涯武。
消失的周幽王。
卻抵不過,餓了的楚京一。
他張開了嘴。
不是為了說話,不是為了唱歌,甚至沒準備打呼嚕。
他隻是為了吃,為了吃肉。
一塊一塊,一條一條,一根一根。
天啟九百九十五年的那個冬天,韓玲玲死去的前七天,西周末年的天涯武,氣息全無,死無全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