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半道用手半遮住那掛飾說道。
這是他當年與二弟陳柏結拜時候用的信物,十分了得。當年,他們可是一起洗劫的都蘭部落。
那次那叫一個痛快,這紅水晶就是當時搶來的,據當地人說,這叫什麼赤血靈晶石的。
血液存在其中,可以驗真心,可以排異己。
當結拜之人有一方喪生時……
“咦,你這掛飾也不怎麼樣嘛,你瞅,都裂開了。”
顧客這樣隨意的一句話,瞬間將張鬆從回憶中拽了回來。
他依著顧客的手看向自己的胸口,果然,那紅水晶裂了一道大口子。
當結拜之人有一方喪生時,這水晶便會裂開。
“二弟……死了?”張半道詫異的看著那個紅水晶說道。
顧客不知道他怎麼了,還打算問些別的物件。
但張半道經商這麼多年來,這次,倒是少有的發起了脾氣,怒目罵道:“滾!”
而後更是出手將顧客打跑。
沒了顧客,他還是在生氣,這不是對水晶裂開生氣,而是對自己二弟忽然的死亡生氣。
誰這麼大膽,在這西荒上居然敢對我張半道的人下手?
想到這裏,張半道用手吹了個口哨。
忽然間,十幾個大漢陸續從各個攤口趕了過來。
“大當家,找我們有什麼事?”其中一個大漢問道。
“二當家遭遇了不測,你們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所為。”張鬆咬牙切齒說道。
“那大當家,問過的人如何處置?”大漢又問道。
“能問出個一二三的,肯定和我二弟的死脫不開關係,正好,殺了給我二弟陪葬去。”張半道冷笑著說道。
他們都是強盜出身,但張半道腦子比較好使,不太喜歡整日的風水日曬,找部落洗劫。倒是比較喜歡分贓,把這些搶來的東西賣出去。
而二弟陳柏本來也可以這樣,張半道都勸過他很多次。可陳柏有一顆放蕩的心,總也安靜不下來。
甚至張鬆想過,也許這樣的搶劫人生,對這個二弟也算是不錯。
可誰能想到,未來的小先生楚京一就這麼把他二弟給宰了,甚至死得那般簡單平凡,那般被人忘記。
“大當家,這可是蜀仙的蜀山,咱這麼明目張膽的殺人,是不是有點兒……”大漢臉上露出憂色。
“我當然知道這裏是蜀山,但我更知道,現在是一月。大先生的一月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殺人不行嗎?”張半道看著前方的後半截山路說道。
一陣沉默。
大先生便是蜀仙的大弟子酒癡兒,在他掌管的幾個月,主張的就是無節製,想幹什麼幹什麼。反正一切以娛樂消遣為先。
可張半道這話,明顯和他那二弟一樣,在打擦邊球,且是打了很多年擦邊球。
殺人搶劫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娛樂消遣,果真是狡辯。
終於,手下人暫且放下了心中的擔憂,說道:“大當家放心,我等這就去查二當家的死因,順便,殺了那些不長眼的東西。”
張半道很是滿意,他看著這一群大漢。
可又覺得很不滿意,不滿意在於自己的二弟。自己手下這麼多精兵良將,每次去搶劫,就帶那麼幾個歪瓜裂棗,這次可好,命也沒了。
看吧,這些人中要是誰能把殺二弟的凶手的人頭帶回來。他張半道就再和這人結拜一次。
這樣,財路還存在,銷路也還有……
張半道想了很遠,甚至比這山道還遠。
但他的綽號叫半道,不是全道,自然,想的再遠,不如山上的那幾位想得遠。
酒癡兒當然想不到那麼遠,按他的個性,不是想不到,而是懶得想。
可天下人皆知,酒癡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蜀仙手上的那根教書棍,這不,險些又被教訓了,還不得做點兒事來賠罪。
西荒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月代表著什麼,這麼多年,這個一月便是轉折,是大先生管理的月份,那叫一個亂啊。
像張半道這種打擦邊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個。
不過,正是楚京一的來訪,就算還沒有到達這蜀山上,依舊迫使他的這位大師兄做出了改變。
蜀山上下來的原著居民,拿著大先生寫下的告示下了山。
告示嘛,當然是給人看的。但是,也許是這些居民有些懶,也許是因為張半道在這裏。
這告示啊,就貼在了這半山腰上:
即日起,在我酒癡兒管理的月份中,禁製個人以娛樂消遣為名,隨意迫害他人。
特別是,燒殺搶掠。
這告示寫的那叫一個隨意。
但即便再隨意,還是寫出了四個字:燒殺搶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