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總也要做些自己值得的事情，現在的事，便是值得的事，所以，便做了。”
薑槐的回答很簡單，很明白，然而，楚京一還是不明白。
“您這麼做，總也得有些意義吧？”
“複仇以後，怎樣？”薑槐忽然問道。
對啊，複仇了，殺了像沈君洛一樣的神明。
大快人心？
得償所願？
都沒有。
隻是無盡的冷漠，無盡的沉默。
“你就是為了讓我感受到這些？”
“我們都老了，無論我還是我的老祖宗。但你們還年輕，你們充滿希望。我們，有時候就得以身試教，告訴你哪些東西是錯誤的？”
“可，這樣您會死的？”
楚京一說話間，忽然感到了哽咽。
眼前這個老頭，他隻見過一次，甚至還把他的寶貝兒子們殺的殺，殘的殘。
但是，這個老頭，卻是他這些年看到不多的好人。
僅僅是為了教化一個有著血海深仇的敵人，他居然付出了生命，這，真的值得嗎？
可能，楚京一一開始便誤會了薑槐。
他讓他重溫那些死亡，並不是讓他看淡或者看怕那些死亡，他隻是想讓他明白，他今日的存活，是多少人的死才得以實現的。
他啊，活著不容易。那些死了的人，在死之前，都不容易。
沒有人會喜歡向死而生的修行方式，楚京一也不喜歡。但他沒辦法，他必須去戰勝神官。甚至是為了戰勝神官，他將很多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而如今，薑槐用自己的死，以身試教，哪怕他演了一個壞人，依舊如此。
薑槐的聲色越發慘淡，他努力的笑著，看著楚京一，然後，用手摸了摸他的頭。
“好孩子，扶爺爺上山便是功德一件，沒必要哭的。”
現在，麵對著將要死去的薑槐，楚京一終究是哭了。
那個人，門那邊的那個人，終於把門打開了。
而楚京一此時才知道，原來，開門的人，就是這個人，那位薑老爺子。
瞬間，楚京一金光大顯，整個蜀山之頂異常光明。
蜀仙看著這樣的楚京一，知道他在破境。他又看向這樣的薑槐，知道他在死去。
這便是半年前蜀仙和自己的後代說到的大事，他很樂意的接受了。
可是，那是自己的後代啊，如何不難受。
蜀仙閉著眼睛，長歎一聲，說道：“薑槐苦難的一生，終於是走完了。”
“還沒有！”
忽然，金光大顯之處，楚京一大吼一聲。
蜀仙被這一聲大吼震醒了雙眼，他隨著叫聲看去。
卻也是聽去。
楚京一破境後的第一件事便是：
右手一掌打在了將死的薑槐的天靈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