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城因為頭頂的暗雲以及今年發生的事情,很是陰沉,每個人都不再像往常一樣說笑,長平之戰,趙國四十五萬大軍喪命,其中,基本都是他們的親人。所以,對於李牧的死,他們的想法是複雜的。
一方麵不相信大將軍會投敵賣國,另一方麵也想對已死的親人討個說法。
但他們知道,自己的發言,無論怎樣都不會被大人物聽進耳朵裏,所以,他們選擇了沉默。
隻是,在這座沉默的邯鄲城中,一個聲音顯得有些刺耳:
京一來訪,小心兵槍。少帥親至,開門開窗。
楚京一與葉青璿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與那打更的“天幹物燥,小心火燭。防賊防盜,關門閉窗”有些相似。
甚至有些第一時間沒有聽出端倪的人,認為這打更人也發了瘋。
刑場之上,站得無比端正,一點兒不像階下囚的李牧笑了。
這小子,還真的敢來啊。
而監斬的沈君洛,也是一笑。
這小子,我就怕你不來。
李牧,沈君洛,包括那個不發一言的不言人,都在看著東麵,那個聲音的來處。
不多時,一個少年一個少女和一匹白馬來了。
刑台在高處,神官監斬,他也與刑台一樣高,那麼,他看著楚京一,就是居高臨下的看著。
與四年前的那個秋天一樣,他依舊傲慢的看著這個少年。
隻是,就算他從天而降,擁有無上的天音落,依舊不會讓他跪下。
而楚京一,他的眼神,與四年前沒什麼改變,依舊是仇視著沈君洛。
這麼多年了,無論是須彌樂、老師亦或者剛才的魏無忌,都不想楚京一和神官對上。
因為,這便是中原意義最為長遠的決鬥。
兩教與世人之戰。
兩教與四宗門之戰。
兩教與外夷之戰。
總之,無論怎樣,神官都代表著很多,卻隻有一個。
可是,天意難違,人心亦不可逆。
殺母之仇,滅門之仇,亡國之仇。
無論怎樣,都是沈君洛。
很久以前楚京一就對須彌樂放下屠刀那一說,說過自己的想法。
縱使他放下屠刀,那神官沈君洛也不會放下,於此,為何我就不能找他報仇。
這幾年神官都很低調,所以,他確實沒有來中原向他報仇的打算,隻是現在,這是神官做出的決定。
“我一早就知道,當年軍帳之外,眾人跪拜我,唯獨你,沒有跪拜。”
當年神官親至,眾人跪拜,所有人都是跪著的,唯獨楚京一,他的膝蓋並沒有觸碰到近在咫尺的地麵。
神官當然知道,這也是為什麼神官想要殺掉這個少年的原因。
而後,李牧為他接了自己一掌,四聖更是為他寫了親筆信,他當然知道這小子留不得。
可那個韓玲玲還是失敗了。
他本打算親自出手,以絕後患,卻發現,不知道是哪個聖人親自出來製止。
終於,塑造了現在讓沈君洛都有一絲忌憚的楚京一。
“在你眼裏,我隻是待宰的羔羊,跪與不跪,有什麼意義?”楚京一冷冷的說道。
神官聽後,大笑道:“你果然與眾不同,隻可惜,你入了這邯鄲城,便是入了死門。為了你,我可是連攻打秦國的事情都讓給了別人。”
原來,神官就是在等待楚京一,進而,親手殺了他。
楚京一看著神官,再看著那個不曾低頭的“階下囚”說道:“其實這並非什麼死門,我如果不救李牧,你根本奈何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