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記得玉春過,司夫人的母親似乎是側室,但從司夫人的口中,她完全聽不出司夫人家中還有其他人存在的感覺。
而且司夫人的話中,好似也帶著些不出來的奇怪感覺,但一時之間,她也分辨不出來,她這種奇怪感是出自何處。
“那夫人的娘後來也知道了麼?”她忍不住問。
司夫人垂眸淡淡:“她不知道,她同我們隻在一起十一年。”
“她……?”沈霓裳愣了楞,不知話該如何問下去。
“她走了。”司夫人偏看她,“我十一歲那年,她就走了”
沈霓裳睜大眼:“為何?”
“她是在海上被我爹救起來的,後來我爹就娶了她。”司夫人語聲淡漠,“她一直以為我爹隻娶了她一個。我十一歲那年,我爹出海,有一個夫人帶著兒子找來了。她她才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夫人。她的兒子比我大三歲,也就是她兒子出生那年,我爹才娶了我娘。她她已經稟報族中,要接我和我娘回去。等她走後,我娘當日晚上就離開了。”
沈霓裳頓口無言,屋中靜默了須臾,她才問:“那夫人的母親為何沒帶夫人一起走?”
就算隻聽了這些,她也能分析出司夫人的母親是位極為有決斷力且幹脆決絕的女子。
十一年的幸福原本以為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想被人揭開原是鏡花水月一場,換做是她,隻怕也會做同樣抉擇。
但作為母親,怎會舍下自己的孩子單獨離開呢?
而且那時,司夫人的父親還在海上未歸,她就這樣放心將司夫人一個女孩交給自己丈夫的另一個女人?
她想不通。
“她不肯。”司夫人無聲輕笑,笑意中的諷刺卻不知是為何,“她恨我爹欺騙了她,所以她也恨我,因為我身上有一半的血是來自我爹……”
這也太決絕了吧?
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都恨,錯的是大人,關孩子什麼事?
沈霓裳讚同她的不拖泥帶水,但卻不能讚同她這般的遷怒,但畢竟是司夫人的母親,她也沒有置喙的餘地。
真要來,那還算得上她的“外祖母”。
“同情我?”司夫人驀地半笑不笑。
沈霓裳噎了噎,趕緊搖頭。
她哪兒敢?
“可是我心情不好怎麼辦?”司夫人妙目一轉,方才話,她已經坐直了些,此際又懶洋洋靠了回去,“這快過年了,本來心情不錯的,被你這問東問西的弄得沒了興致,你打算如何賠我?”
怎麼辦?
她哪兒知道?
要知道會問到是這樣的事兒,她怎麼也不會故意朝她心窩子上戳啊。
可看司夫人的模樣,若是她毫無表示,司夫人也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通關的。
“那我給夫人講個故事吧?”她道。
司夫人勾唇頷:“好啊。”
“從前有個童養媳,喜歡穿綠衣白褲,長得也好看,所以鄰裏都叫她白菜。她的丈夫有病,一日作後突然暴斃。後來她婆母就告上公堂,她**夫合謀殺了自己的兒子。”見司夫人神情不置可否,她繼續往下,“她平素喜歡識字,就同鄰居的一個舉人學識字。她的婆母就那個舉人是奸夫。上了公堂後,那個縣令同那個舉人有仇,就對他們二人嚴刑拷打。但那舉人無論如何就不認罪,最後那童養媳熬不過就指認了。”
她停下看司夫人。
司夫人撩起美目:“就完了?”
她又繼續:“那縣令就改了口供和仵作筆錄,將案情呈上,最後判了舉人處斬,童養媳淩遲。這舉人的姐姐不服,尋了門路繼續上告,但那縣令背後靠山不,也幫著朝上頭行賄溝通。那童養媳本已經翻供,被那上級官員用了極為殘忍的酷刑,最後也隻能再次指認。那舉人的姐姐最後想盡辦法將案子告到禦前,驚動了宮中,這才派下欽差大臣將案件查清,還清兩人清白。這兩人受盡酷刑,還得清白出來後皆是一身傷殘。一個指桑養蠶獨自度過餘生,一個出家為尼,過了十餘年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