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已經在腦中回憶,他記得昨晚,先是沈霓裳現不對站起來,他也本想站起卻忽然現自己身體竟然不能動彈,大驚之下,他想出聲向沈霓裳示警,卻現不僅身體麻木,連話也不出,再下一刻,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但他分明記得,他竭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最後一刻,沈霓裳還帶著幾分狐疑的側耳聽著外間的動靜。他當時最後一個想法是,還好沈霓裳沒有中招,若有不測,她還有脫身的機會。
穆清在運功的時候,沈霓裳也在思量。
這件事,她該怎麼同穆清。
妙真玉春她們四人,一向是她什麼聽什麼,不必擔心,而穆清卻有些麻煩。
收拾好書案,沈霓裳將那本冊子遞給穆清,穆清伸手接過,一雙明亮的桃花眼卻一霎不霎的落在沈霓裳臉上,三分困惑三分擔憂,還有平素少有的幾分執著之意。
“昨夜是有人來了。”沈霓裳看著他,“你們都中了迷藥。我走出去,那人就將我打暈了。手上的傷就是我被他打暈的時候,被自己藏在手心的蟬翼刀片割傷的。”
“那後來呢?那人是誰?他是來找咱們的,還是來找旁人?”穆清皺眉問。
沈霓裳看了他一眼,垂眸搖了下:“我也不知他的目的。被打暈後,他帶我去了後麵的院子,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還是方才出來的時候才知道的。這人奇奇怪怪,話行事都沒路數,我也不知他的目的。但最後咱們六個人都沒真正受傷,他對咱們好像沒多少惡意。”
“去了後麵院子?他……他是男子?”穆清欲言又止。
雖然看沈霓裳的模樣不像受了傷害,但他還是有些懷疑這人的目的,也難免不擔憂。就算沒有受什麼真正的傷害,可沈霓裳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即便再聰明再有急智,在一力降十會的情形下,就算受了些許欺辱和委屈,一想到那種情形,他心裏也是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塊的。
穆清的表情太明顯,沈霓裳一怔之後,啞然失笑:“那人真沒有欺負我,也沒有折辱,何況他——”頓了下,“他沒有露真麵目,不過我覺著年紀應該不。他就同我聊了會兒,然後給我講了個故事就自己走了。然後,我自個兒就回來了。”
“聊講故事?”穆清呆愣,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人……腦子不好?”
沈霓裳眸光輕輕落下,落在光潔平滑的地麵,語聲也有些輕淡:“興許吧。”
無論是對那人身份的猜測,還是那人對穆東恒的不喜,包括她對他此番前來目的的猜測,她此刻都沒法同穆清。其一,是她所有的想法都還隻是猜測,其二,對於這人的身份,她如今雖有一個懷疑對象,但畢竟相差太大,僅憑她的感覺和那幾點沒有完全服力的疑點作為證據,顯然是不能確定的。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沈霓裳總覺著他的行為和言語中藏著某種同她有關的信息!
縱然一時間,她全然沒有頭緒和方向,但私心中,卻有一種莫名的警惕感,這種感覺阻止她將同他有關的事情出去。
“那他了什麼故事?”穆清問。
沈霓裳移開視線:“不大記得了。”
看到沈霓裳閃躲的目光,穆清怔愣了一瞬,然後,他笑著“哦”了一聲。
兩人相對而立,一時無言,昏暗的屋內,呈出一種異樣的安靜。
就在沈霓裳想著怎麼開口時,穆清話了:“這事……咱們要不要同其他人?”
這個問題正是她想的。
“暫時不。”飛快地答了一句,沈霓裳抬起頭迎著穆清的雙眼,幽暗的光線中,這雙近在咫尺的眸子依然明亮熠熠,黑白分明之極,裏麵沒有懷疑質疑,沒有不快不滿,晶瑩無垢之中,隻有全然的信任。
心裏忽然生出些愧疚,她又很快地補充道:“我心裏也有點數,這人似乎眼下是沒有惡意。先等等看,若是後麵有了別的情況,咱們再。眼下什麼都不清楚,了也是徒增煩擾。”
“嗯,我明白的。”穆清看著沈霓裳有別於以往從容淡然的這副神情,眸光更柔軟了三分,語氣也格外溫柔,“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