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是做了如此打算，可眼下有息事寧人局麵的可能性，淩飛心裏自然還是願意的。
“此人的目的恐怕是為了米家大權。”淩飛頓了下，見米君行目光炯炯望來，他淡淡一笑，“明麵上是針對家主一係的子嗣，可家主一係子嗣艱難於何人有益？”
淩飛停下，挑眉而笑。
穆清在淩飛第一句的時候轉看了一眼，接到淩飛的示意後，他就收回目光做出一副平靜神情。
“繼續。”米君行語氣雖依然是硬繃繃地，但麵色卻是緩和下來。
“也正是因為晚輩察覺於此，才覺著不好插手其中。”淩飛看著米君行，“不過此人如此陰險卑劣，晚輩倒覺得可以對症下藥。”
“對症下藥？”米君行蹙眉思量。
“不錯。”淩飛語帶深意，“此人的目的不就是想讓家主一支後繼無人麼？但眼下家主不是已經有一個孫子了麼？”
“你是的是……趙氏？”簡蕙心怔了下。
“趙氏腹中胎兒已經七月。民間有法，胎滿七月——七活八不活……”淩飛懶得看簡蕙心，隻看著米君行緩聲道來。
堂中安靜無聲。
米君行蹙起的眉頭慢慢鬆開，深深地看了淩飛半晌：“今日算是老夫叨擾兩位，周大，替老夫送客。”
大管家領命躬身而入，朝淩飛穆清做了個引路的手勢，態度比早前恭敬了幾分：“兩位少爺，這邊請。”
淩飛穆清拱手告辭離去。
堂中隻餘祖孫二人。
簡蕙心覷了眼米君行的麵色，沒有立時出聲。
須臾之後，米君行的聲音響起：“你不想嫁這淩家兒？莫要哄騙老夫，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你若是想嫁他，自然有的是法子。那寧氏對你可是一百個滿意，這淩家兒雖是膽大妄為，對他那個母親卻是從無半分違逆。你既然讓他此事，一則是擔憂你兩個舅舅，二則是你心中明白，一旦他插手此事，兩家必然生隙。屆時不用你開罪寧氏，這門親事也自然不成。”
簡蕙心垂，低低應了句：“蕙心不敢隱瞞外祖父，蕙心確實不想嫁他。”
“那你可知此事老夫曾對你兩個舅舅下過嚴令，任何人不可插手此事！”米君行一雙精光老眼盯著簡蕙心，“你可知曉？”
簡蕙心麵色猛然一白，“噗通”一聲跪倒：“蕙心確實不知。蕙心若知外祖父曾有此口令，蕙心萬萬不敢違背。”
“起來吧。”米君行見她嚇得臉色白，“不知者不罪。何況也算誤打誤撞，這淩家兒想的這法子還算有幾分意思。我瞧著這子尚算不錯，脾性雖大了些，但人才武功家世皆為上上之選，相貌出眾，腦子也夠機靈，這等男子在王都一幹子弟中算得上出類拔萃之輩，你不想嫁他，可有緣由？”
簡蕙心咬了咬唇瓣，眼圈又慢慢紅了。
“有何事就是。”米君行看著她，“難道還怕老夫你不成？我讓你，你隻管就是。老夫如今隻你一個孫輩，平素雖不如你兩個舅舅疼你，但能替你做的主，老夫還是能做的。”
“外祖父，蕙心的確不想嫁淩少爺。”簡蕙心輕聲道，“外祖父的也沒錯，淩少爺的家世品貌人才皆難得出眾。蕙心早前也想過同他好生相處，可自打第一回碰見，他就未曾給過蕙心半分顏麵。若是蕙心執意嫁入，往後的日子恐怕同母親如今並無不同……”
米君行麵色頓沉，眸光也暗了暗。
“……外間對我米家子嗣早有傳言。當年母親加入簡王府，隻不過一年未有所出，父親就接連抬回兩個側室。雖有兩個舅舅替母親張目，但父親卻極少親近母親。後來母親生下蕙心後，父親兩個側室就接連有孕，且又抬回兩個側室。雖以父親的身份，四個側室也並無違製……可這樣的日子，母親受得住，蕙心卻不願意。至於恩侯府，恩侯雖不大管事，可恩侯夫人卻是個極有成算的。隻因淩少爺並非她親身所出，寧家那邊隻怕並不會會全力支持，故此，恩侯夫人才想同簡王府結親。可一旦蕙心嫁過去，萬一子嗣同母親一般晚的話，她斷不會給蕙心太多機會。而淩少爺那人……外祖父也看過了，不是一個輕易能讓人做主之輩。”簡蕙心低低聲道，“蕙心不想嫁聰明人，與其同聰明人最後鬥得兩敗俱傷，或是不得不退讓，還不如選個家世簡單人……也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