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壓根兒沒提起過，沈霓裳搖了搖。Ｗｗ ＷＣＯＭ
“我也不想去，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她。”淩珍挨近沈霓裳，壓低聲量道，“沈姐姐，我同你，你別看她平日裏對宋長安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那都是騙人的。上回宮宴，我瞧見她同宋長安在禦花園裏話，笑得可歡了，要是我的外家姑婆生了病被人嫌棄，最後還被人生了庶長子給氣死，我才不會跟這家人話呢！當著人一個模樣，背著人又一個模樣，沒得讓人惡心——”
“等等，”沈霓裳怔了下，驀地打斷她，“你是還玉郡主的外家姑婆……她生了什麼病？”
淩珍搖了下頭：“具體什麼病我也不知道，隻知好像是種怪病，身上臉上都長疹子，整個人都不能看了。好幾年都沒治好，米家不肯退親，宋家就納了側室進門，還生了庶長子，最後米家這位姐羞憤之下就自盡了。”
沈霓裳半晌未有言語。
…………
送走了淩珍，沈霓裳獨坐了會兒，換了衣裳去尋張少寒，一道去馬廄。
傍晚時分，淩飛先回來了。
早上兩人入宮，一同去了禦書房覲見隆武帝，而後穆清去了慈安宮陪太後午膳，淩飛跟去坐了一會兒請了個安就告退出宮，回了恩侯府一趟。
淩飛換了衣裳去馬場，遠遠就見張少寒站在場邊，而馬場內，雪風載著沈霓裳正風馳電掣般的繞場飛馳，雪風身側，墨雷同七號馬正撒著歡兒的跟著在跑。
見得淩飛走近，張少寒噙笑望來，淩飛下頜微抬，朝場中方向指了下，雖有心理預期，但仍不免很有些驚異：“這就學會了？”
“我隻將要領了一遍。”張少寒看明白淩飛的意思，輕笑點頭，眼底一抹讚賞，“霓裳極有悟性。”
話間，沈霓裳勒馬停下，扯了下韁繩，一人一馬便朝這邊過來，到了跟前，沈霓裳姿態輕盈地翻身下馬，同淩飛打招呼。
“那子下午還要去兩位皇子宮中，我便先走了。”淩飛同沈霓裳道，“回府了一趟，同我爹了下去茂國的事兒。”
淩飛未有提及寧氏，沈霓裳也沒問，隻是道：“那你爹同意麼？”
“我爹沒什麼，隻是讓我同大長老一聲。”淩飛道，“我明日還要去族裏一趟。”
沈霓裳頷了頷。
玉春領著翠二丫將雪風墨雷牽了回去，張少寒也將七號馬牽過去，七號馬雖還未有認主之意，但也並不抗拒張少寒的接近。
沈霓裳偏問淩飛：“今日在太後宮裏可有見到羅太醫？”
淩飛搖。
沈霓裳未有再問。
這一日，穆清直到黑才歸來。
一回來就直奔流觴院，沈霓裳正在桌邊看書，穆清將今日入宮的事情大致了一遍。南行之事，隆武帝已經應允，兩位皇子也答應穆清可以隨意處置兩件禮品，隆武帝還讓穆清在內庫中挑一件東西，正好此番渭國也送了一匹赤血馬到宮中，穆清就要了這匹赤血馬。
“……論武會得的那匹給孔祥，這一匹正好留給子路。明日就讓子洵派人送去。”穆清笑道，“這樣大家都有，剛剛好。”
“對了，今日你可見到羅太醫？”沈霓裳問。
“羅太醫走了。”穆清道。
沈霓裳聞言一驚，愣了下，問：“什麼時候走的？陛下也同意他走？”
“三日前走的。沒有請辭，就留了封信，是離家多年想回家看看。”穆清搖了下頭，“他不住在宮裏，走的時候也沒驚動人，不過倒是把外祖母要用的方子都留下了，醫囑也寫得詳盡。”
沈霓裳蹙眉不語。
“霓裳，怎麼了？”穆清看著沈霓裳，遲疑問，“你可是尋羅太醫有事？”
沈霓裳看了穆清一眼，輕輕搖：“無事。”
穆清覺得不對勁。
沈霓裳不是急性子，但方才追問那兩句的時候分明有些急切，對於旁人來不算什麼，但出現在沈霓裳身上就絕非尋常。
可是沈霓裳不願意同他。
穆清沉默了。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七竅玲瓏的人，原先見得少，聽得少，想得少，不要聰明，甚至是有些愚笨犯傻。這幾個月，他開始努力地多聽，努力地多想，努力地多學，而這般的努力下來，也的確感覺到了不同。
世界在他眼裏不一樣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變化，甚至連扇子同孔祥也覺得他長進了學多，覺得變本事了，也變聰明了。
他已經很少犯傻了，至少從雲州出來，他再也沒有過錯話，做過錯事。
可是，在沈霓裳眼裏，他似乎還是那個他。
她看他的目光一如既往，沒有高看一分，也沒有低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