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竟似有一絲急色。
沈霓裳怔了怔,輕輕點頭:“若是碰上,必不負所托。”
四人過了一線,再回,崖底已無人跡。
穆清若有所思:“這位薛二當家還真不像是山匪,話文縐縐的。”
不僅自個兒文縐縐,那個張二的話分明是鸚鵡學舌。
“此人心智非同一般,見識匪淺,做山匪倒是可惜了。”淩飛也道。
穆清孔祥皆點頭,亦有同感。
能以文人之身得到魯飛虎的信任,將這十萬大山管理得秩序井然,這薛二當家本事不。
既然能有這般本事,不大富大貴,在哪兒混日子也比當山匪強吧。
守規矩的山匪也是匪,官匪不兩立,山匪始終不是能見光的身份。
“誰人在世沒有點不可言處,外人又如何能得知。”沈霓裳淡淡笑笑。
“我覺著有些怪。”穆清思量著,“他好像覺著咱們一定能碰上黑羅刹一般——這十萬大山這樣大,他怎就這般肯定咱們會遇上?”
淩飛也頷:“是有些怪。此人應該還知曉些內情,對那寡婦寨行事似乎也極為熟悉。”
“他看上去應該沒有惡意。”沈霓裳接口,兩人所言的她自然也想到了,不過她一直有觀察,這位薛二當家雖是山匪,但眼神中有正氣,應是個信守承諾之人。
進山於他們勢在必行,無論薛二當家是否心懷叵測,他們也必須接下這個差事,薛二當家帶的那二十來人自然不會是擺設,蟻多咬死象,能不衝突當然最好,畢竟內山那位功力七層性情不辨的黑羅刹才是他們最需要提防的。
保存實力為上策。
“趕路吧。馬上進內山了,黑前得找好地頭過夜。”沈霓裳環視四周,此處已靠近內圍,山勢愈陡峭,他們此時站在一處山梁上,對麵一座大山猶如一頭匍匐的巨龍,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的龐大。密密麻麻地衝巨樹將整座山遮得密密麻麻,偶有飛鳥從林間倏地驚惶而起,顯然是被下方的猛獸所驚嚇。
還有一隻碩大無比的飛鷹在山頂盤旋滑翔,遠遠望去,展開的羽翼足有兩長來寬,看上去極是野性威風。
“好大的鷹。”穆清幾分驚異。
這樣大的一隻鷹,爪力足可抓起一頭羊羔,且爪子銳利的程度也足可撕虎裂豹。
“都心些。”淩飛道了一句。
他們出前準備充分,四人身上都帶了驅蟲驅蛇之藥,但對於猛獸卻是無用,以他們三人的能力,遇上三五頭猛獸還無妨,但沈霓裳沒有內力,當然就得更加心幾分。
沈霓裳看向孔祥,還沒話,穆清已經在她身前矮下身子:“霓裳,我帶你。”
沈霓裳無可無不可,趴上了穆清的背,敲了下他的肩膀:“從此刻起,一切按計劃來。大家稱呼都改了——黑羅刹神出鬼沒,還是心為上。”
穆清“哦”了一聲,笑嘻嘻地偏看淩飛。
沈霓裳也看向淩飛:“勇兒?”
照他們早前杜撰的身份,三人是大瀝蕹城一家香料行的人,沈霓裳是兩人的親姑姑,穆清淩飛是親兄弟,一個楊誌,一個楊勇。
穆清笑得鬼頭鬼腦,朝淩飛得意挑眉。
淩飛目無表情片刻:“知道了。”
沈霓裳輕輕一笑:“走吧。”
一行四人飛快攀山越嶺。
兩個時辰後,色漸漸暗下,又走了半個時辰,孔祥尋到了一處宿營地。
四人在這片林中安頓下來。
穆清的箭術揮了作用,很快打回了一隻野兔一隻野雞,孔祥在上麵粗粗灑了些鹽,就要拿到火上烤,沈霓裳忙止住他:“妙真準備的東西呢?”
穆清將妙真準備的那包行李拿出來,沈霓裳翻出幾個瓷瓶,將各種調料細細抹在野味上,又刷了薄薄一層油,這才遞給孔祥:“烤得快熟了,再灑一層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