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萬千鋼針無形有質紮進心底,痛得他想拔出,卻偏偏尋不出。
容蘇讓他連著他那份一起好好待她,守著她,其實沒有關係,他的這份心悅早也尋不到盡頭,便是沒有容蘇這句,也早已無邊無際。
霓裳喜歡容蘇也沒有關係。
因為他這份喜歡原本便是他自己的事,若是霓裳覺著同他人一起比同他一起更快活,即便再難受,他也不會覺得這份喜歡不值得。
因為沒有霓裳,便沒有如今的穆清。
活了兩世,再沒有比如今活得更明白的時候了。
可是……
容蘇的死讓他害怕了。
他記得,上一世太後便是薨逝在這個月,他也清楚的記得,他自個兒是死在九月初一。
近在眼前,就在下個月的頭一日。
假若道真有一去一回……
他不敢想。
穆清五指收攏,將酒盞握得微微作響。
“主子?”孔祥怔楞。
穆清驀地鬆開手指,勉力笑了笑:“無事。來,喝酒
!再去拿酒,今日無醉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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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起來,司夫人便點了妙真二丫兩人隨行,妙紅撅著嘴不依,司夫人點點她額頭。
“在家好好收拾東西,你這性子也該治治了,姑娘家家的老坐不住是個什麼事兒。”司夫人完便朝沈霓裳頷:“崩理她,走吧。”
玉春也想去,可早前犯了大錯,司夫人雖是沒,玉春心裏還是有幾分怯怯地。
沈霓裳看了一眼對麵廂房中一直知趣未出門的沈秋蓮,跟著司夫人出院子上了馬車。
司夫人看中的宅子在城南稍稍偏西的位置,離南門宅子隻有一箭之距。
經過南門宅子時,沈霓裳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司夫人納入眼底,沒有話。
宅子不大,一共三進,但勝在格局合理,庭院雅致,前後皆有花園,後花園略大些,還有一個的池塘。
幾對鴛鴦在池中遊走,不時交頭接耳,互相梳理羽毛。
看上去倒讓人覺出幾分安寧美好。
“喜歡麼?”司夫人問。
沈霓裳頷:“喜歡。”
她其實沒多大注意,腦海中還充斥了沈慕衡提及的那幕後人的種種猜測。
昨夜情緒不穩,思維也沒法清晰完整。
但過了一夜,許多可能性便湧上心頭。
她自個兒無甚可怕的,但身邊還有這麼多無辜之人,她必須要負責。
容蘇的事情,不能再生第二次。
司夫人也看出她心不在焉,想了想,轉頭對二丫道:“陪你家姐出去走走。城隍街那邊開了幾家新點心鋪子,聽是南邊來的。若是不錯便帶些回來。”
二丫點頭。
“去走走吧。”司夫人又看向沈霓裳,“待會兒這邊工頭要過來,有些改動,一時半會兒忙不完。”
宅子雖大體滿意,但也有些改動,還要翻新一下,住著才舒坦。
沈霓裳心中明白。
無論是讓她出門去買點心,還是今日拉著她出來看宅子,都是司夫人的一片心意。
沈霓裳遂應下,領著二丫出門。
主仆二人一路閑走,也沒什麼目的,隻朝著城隍街的方向,隨意停停走走。
“沈霓裳,你給站著!”
一道尖利狠狠地語聲驀地從身後傳來。
沈霓裳轉身,身後十步遠,沈如彤正憤恨狠狠地看著她。
大夫人不在,隻有雅枝雅芳兩個丫鬟跟在沈如彤身後。
兩個丫鬟手裏都拎了些東西,紅紙包住匣子,像是飾模樣。
“有事?”沈霓裳沒心情理會,麵色也冷得很。
眼下她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大房的人。
雅枝騰出手拉了下沈如彤,似是不讓她生事,沈如彤一把甩開,“蹬蹬”幾步上前,全然不顧周遭路人的側目。
“你們母女還要不要臉?”沈如彤氣狠狠走到沈霓裳跟前,“大哥才出事,你們就趕緊撇清,生怕沈家連累!沈家養了你們十幾年,倒是養出了一對白眼狼!”
“大姐,有病得吃藥。”沈霓裳淡淡看她一眼,轉身欲走。
“你敢走?”
沈如彤一把抓住沈霓裳,另一手就朝沈霓裳麵上揮了過去。
才揮到半空便被二丫單手捉住,二丫手瘦,並不能完全握滿沈如彤的手腕,但即便是這樣,沈如彤也感覺二丫的手指如同鋼構一般鉗住她,不但掙脫不得還捏她的骨頭生疼!
沈如彤長這麼大何時受過這般的皮肉之苦,一時間便縮著脖子“哎喲”痛呼起來。
二丫那黑亮的大得出奇的瞳仁了無情緒的盯著沈如彤,沈如彤一觸之下不禁生出莫名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