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男子的手。”沈霓裳道。
兩人目光對視,眼底皆有疑惑。
方才那丫鬟此處少有人來,這處井看起來也廢棄已久,為何會有指印在井壁之上。
而且看這痕跡,顯然十分新鮮。
莫非……
穆清眸光一凝:“我下去看看。”
沈霓裳一把抓住他:“不行,不要輕舉妄動。”
此處不宜久留,沈霓裳拉著穆清離開井口,穆清知曉沈霓裳必有深意,也未反對,兩人遂順著園牆一路閑步而行。
“井中若有玄機,此時也不是打探時機。”沈霓裳含笑挽住穆清的胳膊緩步而行,遠看去隻覺兩人夫妻親密無間,正低聲私語,“這所院子據傳是木家最初祖宅主院,有些秘密也在情理當中。但咱們一不知這一處是否同花愫大姐有關,二來,咱們也不確定下方是否還有其他機關或是有人看守。先不急,看看其他位置。”
穆清此際也醒悟過來,方才自個兒確是有些莽撞了,遂不好意思笑笑。
兩人一路行到後門位置,視線在門鎖上一落,皆露出了一絲會意神色。
這所院子院牆比其他院子要高不少,想要進出方便,若能走門自然不會爬牆。
如今兩人看這後門也有些不同尋常。
按理,一般園子的後門便是落鎖也該是鎖在園子內部,但這一扇後門卻是從外鎖向內側的。
也是開鎖人必須在門外才能開鎖。
“走吧。”穆清輕聲。
兩人很快離開了後門位置,才走到一株福壽考前,早前那丫鬟便快步行了進來。
“老祖宗醒了,薑大夫也來了,請妙音姐石姑爺過去。”丫鬟福身請人。
兩人遂跟著進到房中。
餘老太君正轉著腦袋四處尋人,一眼見得沈霓裳便露出驚喜笑容,伸出手:“蝶兒快過來,薑大夫老糊塗了,我明明沒病還要給我紮針,我是請他來給你診治——這老糊塗真真笨得緊,你看著針都紮自個兒手上了……”
餘老太君笑嗬嗬的得意。
被譽為“老糊塗”的薑大夫黑著臉,伸手將自個兒手背上銀針拔出,放回針匣,目無表情又取出一根,然後將目光投向沈霓裳,一副等待模樣。
羅才垂手站在床尾角落位置,看上去一副老老實實模樣,卻趁人不覺朝沈霓裳投去一個玩味眼神。
沈霓裳不禁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兒。
這一屋子老頑童,有真有假,還有半真半假……
真夠齊全的。
“老祖宗先紮針,妙音再診脈,好不好?”沈霓裳挨著餘老太君坐下,語氣嬌嗔,“妙音有些害怕,這薑大夫連針都紮不好,妙音可不能信他。”
“不怕不怕,蝶兒不怕。這老糊塗醫術還是不錯的,方才隻是一時手誤,手誤——”餘老太君聞言心疼,拍了拍沈霓裳的手,轉看向薑大夫,一臉責怪,“算了,你還是先幫我紮吧。好好紮,莫要嚇壞了我家蝶兒,聽見沒?”
一老一少,一個自稱“妙音”,一個口喊“蝶兒”,雞鴨不對,偏生兩人神情都自然得緊,仿佛沒人喊錯一般。
餘老太君一配合,這治療便進行得極為順利。
過程中,餘老太君還一直麵帶微笑,不住點頭,看著沈霓裳語聲寬慰:“一點兒不疼,這老糊塗醫術當真不錯,蝶兒莫要怕,你看娘都不怕……”
沈霓裳一臉欽佩儒慕:“老祖宗好厲害,若是妙音,隻怕早嚇得不敢了。”
“這又何好怕的?”餘老太君如同孩童般得意,“當初你爹要派人去追你回來,我一把剪子插在肩頭嚇得你爹你幾個兄長腿都軟了,其實我偷偷告訴你……一點不疼哈哈哈!”
沈霓裳怔住。
一屋子人也愣住。
薑大夫正在拔罐,動作也滯住一瞬,但很快便若無其事繼續動作。
餘老太君猶在哈哈大笑,臉上的肉也隨著不住顫動,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沈霓裳卻笑不出,隻覺心下惻然,不出的滋味。
很快診治完,餘老太君催促薑大夫替沈霓裳把脈。
沈霓裳站起身,幾分羞澀:“這裏這許多人……老祖宗,我想回屋,正好也有些話想問問大夫。我這算不得病症,就不麻煩薑大夫了,不如請這位先生幫我把脈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