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幾人已經走出公堂,沈霓裳也正好走到門前,聞言皆停住身形。WwW COM
人群已經分開一條道。
一匹比普通馬匹高出半頭的火紅赤血馬如一道燃燒的火雲一般飛卷而來,人群紛紛退讓,生怕被翻飛馬蹄碰到,但赤血馬卻很是靈活靈性,利箭一般射來,擦著人群而過,卻半分都沒碰到人。
到了台階前,前蹄帶著馬身高高揚起,後蹄卻如釘子一般穩穩立住,一聲長嘶,長長的鬃毛迎風而展,端是神駿異常。
淩飛幾乎同赤龍同時騰起,一落地,便舉起手中金色聖旨:“雲州城守接旨!”
不知何時溜進堂中的王城守邁著快步從內堂一臉殷勤地迎了出來,在門前跪倒:“臣王義接旨。”
淩飛未曾展開聖旨,也未宣讀,隻將聖旨遞到王城守手前。
王城守似怔愣一瞬,而後高舉雙手,恭恭敬敬高呼三聲“萬歲”,叩之後,方才畢恭畢敬地接過聖旨站了起來。
“就在此處看吧。”淩飛神色淡淡。
王城守老眼眨了下,展開聖旨快看了一遍,神情驀地怪異:“這——”
似有些遲疑不決。
“這是陛下的意思。”淩飛瞥他一眼。
早在淩飛舉起聖旨之時,公堂內外所有人都齊齊跪倒。
沈霓裳也被司夫人拽了一下,跟著跪倒在地,見得淩飛同王城守的交接和對話,沈霓裳輕輕蹙了下眉頭。
淩飛的神情同往昔不同。
這聖旨的內容……
沈霓裳有些猜疑擔心。
王城守不話了,將聖旨心卷好,轉身看向沈霓裳一幹人,朝司夫人沈霓裳穆清三人依次點了下:“三位請入公堂。”
司夫人眉心一皺,未話,看了淩飛一眼,點點頭。
“將軍也請入堂。”王城守又朝穆東恒做了個請勢。
穆東恒麵色難辨,深深盯了淩飛一眼,大踏步上了台階。
“無幹人等退去,違者按擾亂公堂處置!”
王城守高聲嚴厲,朝公堂外的百姓掃了一圈。
衙役們也拿著殺威棒兩行而出,密密麻麻圍在公堂外的民眾見這般陣勢,不敢輕捋虎須,隨即紛紛散去。
見民眾散光,王城守繃著一張麵孔,步入公堂,衙役立時在公堂外一字排開。
站在公堂外的穆家族老以及那幾位胡子花白的耋老見狀,也在後輩和下人的簇擁下,不聲不響地離開。
孔祥同羅才退到街道對麵,衙役們看到淩飛同兩人點頭後才步入公堂,便裝聾作啞隻做沒看到。
見得淩飛步入,坐在公案後的王城守咳嗽一聲:“本官奉聖諭,穆家易子一案暫判如下,穆清戶籍遷出穆家,立時生效。戶籍之法乃國本所在,故而,因此案案情目前尚不分明,遷出後暫不歸籍,待案件查明後再做判定。另,升籍令受令人當為沈氏女之至親,所謂至親者,父母、手足、夫婿、子女,以戶籍登錄在冊者為證。”
司夫人沈霓裳聞聲一怔,齊齊朝淩飛望去。
淩飛麵無表情,沒有同兩人視線相接。
旁人看不出,沈霓裳卻分辨出,此際淩飛心情並不大好。
穆東恒冷笑一聲,斜睨對麵沈霓裳三人。
穆清抬靜靜看他一眼,眸光幽幽,穆東恒先還一臉不屑冷意地同穆清對視,在穆清紋絲不動的幽深目光中,心中忽地生出一抹不出的焦躁煩悶,冷著臉轉開了視線。
不再同穆清對望。
“穆將軍接旨——”
就在此時,王城守站起,神情肅然看向穆東恒。
穆東恒也頓了下,撩開前襟落跪:“臣穆東恒接旨!”
“聖旨有令,本官奉旨傳諭:血脈之事為宗族之本,皇室世家同是一般。開國三百載,穆氏皆為忠君報國之典範。而今下局勢不明,還望穆氏當以下為本,不忘忠君之初心,不忘己身之重任。下為公,不負穆氏之祖訓。”
王城守朗聲完,看向穆東恒。
“臣領旨。”穆東恒應了一句後慢慢站起,眼中神情晦暗難辨。
淩飛垂了下眸,從懷中取出一隻竹筒打開,抽出一張字條遞給穆東恒。
穆東恒伸手接過展開。
雪白素淨的鬆濤箋正是隆武帝平素閑書時最喜用的,雪白的紙麵上是蒼勁有力的十個墨色字跡:“朕不負卿,望卿亦不負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