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要剮都隨意,即便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將娘再交給你。”穆清的語氣不帶半分情緒,“不管我是不是娘的親生兒子,娘待我的好,我一日都不曾忘。隻要娘一日沒不認我,這個人子之責,我就一定會盡。”
穆東恒抬起頭,神情卻是莫辨。
“可這是你我之間的事,還希望穆將軍莫要牽涉他人。娘她一心為善,絕不想旁人因為她而遭罪。”穆清語聲輕輕,“你若還有一分心,就莫要再對付其他人,就當是為娘積德。至於我,可以任憑穆將軍發落。”
沈霓裳垂落袖中的手顫了一下,卻未有對穆清的話做任何的反駁。
她先賭了一局。
這一局,是穆清在替他們撇清,也是穆清在賭。
這個時候,她隻能袖手,先等穆東恒的反應。
穆東恒久久不語。
穆清也不動。
沈霓裳手心有些出汗。
穆東恒這種人,在心理學上其實算是一種極嚴重的病症了。
偏執到極點的人,是無法完全用常理來判斷的。
所以沈霓裳在方才的言辭中,都是盡力壓製自己,盡量不讓自己出過度刺激到穆東恒的話。
眼前這個局勢,他們需要的是時間。
至少也要拖到救回長公主或是確定救不回。
而穆冬恒傷害最多最大的雖然是長公主,但對於穆清而言,穆東恒同他仇怨雖看似隻一個殺父之仇,但除開這一點,其他隱形的傷害和打擊,其實也並不。
而以沈霓裳對穆清的了解,若是此刻穆東恒真要對他做什麼,他不定還真會接著。
三廂靜默。
不知過了多久,穆東恒倏地轉身大步而去。
直到穆東恒的背影消失的大門外,黑甲兵士的步伐聲也隨之遠去,沈霓裳才真的籲了一口氣。
轉首過來,穆清還在怔怔而立。
神情似有些恍惚。
沈霓裳不覺心一軟:“長生。”
穆清有些怔愣地轉首過來,眼圈已然微紅:“霓裳,我能抱你麼?”
沈霓裳聞言一怔,下一刻,她輕步上前。
穆清緩慢而用力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頭顱深深埋下,溫熱的液體滴滴浸入青絲,穆清一言不發,隻將雙臂再擁緊了些。
九月的陽光灑下一地金黃,將兩道如同合成一人的身影,緊緊揉撚在一起,投射在地麵上。
不遠處花圃中,一隻彩色的蝴蝶在停在一株大紅的美人蕉上,偏首麵朝兩人方向,色彩斑斕的蝶翅不停顫動,似在好奇觀看。
待穆清收拾好情緒,兩人回到後院,正在同司夫人話的歐陽澤明立時迎上來,眼神朝外掃了一下,一臉好奇:“走了?”
歐陽澤明很是訝異。
雖然之前商議計劃的時候也沒瞞著他,但歐陽澤明還是沒想到他們兩人真就這樣將穆東恒打發走了。
歐陽澤明有些不可思議之感。
沈霓裳朝歐陽澤明點了下頭,轉首就看向司夫人:“夫人,我們今晚就得出城。”
“今晚就出發?”羅才一步邁入正好聽得沈霓裳的話,隻以為沈霓裳是出發去岐山族的事,微微驚異道。
早前才還要過上幾日,待穆清的傷再養好些才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