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掌櫃蹙眉看了看場中的情形,後院中的燈油味雖不濃烈,但經過提醒,還是足以分辨:“三位客官可要報官?”
掌櫃心裏也極為氣惱,但生意人最不喜同管家打交道,故而掌櫃雖是發問,語氣中的不情願也透了出來。
畢竟火沒放成,客棧也沒損失。
有意思!
那婦人似乎篤定他們不會報官一般。
不過,他們也的確不會。
“算了。”沈霓裳勾勾唇,“事何必興師動眾。”
掌櫃暗暗鬆了口氣,帶著夥計走了。
“可是吵到你了?”穆清看著沈霓裳柔聲問。
這幾日下來,沈霓裳眼下的青色似乎又濃重了。
“你先上去吧。”沈霓裳搖了下首,示意自個兒無事。
穆清看了一旁的羅才一眼,朝兩人頷了下首,先回客棧了。
沈霓裳沒有立時同羅才話,墨雷已經自個兒回了馬廄,沈霓裳走到馬廄前,雪鳳將頭探出來,墨雷也伸長了脖子靠了過來,沈霓裳挨著摸了摸,笑著低聲讚了兩句。
雪鳳和墨雷皆露出十分享受愉悅的表情。
同雪鳳墨雷交流一番,沈霓裳走到羅才身邊,露出一抹笑意:“談談?”
羅才抬首看她。
沈霓裳走到馬車前,將前座上的稻草扯了下來,邁了上前坐下,歪頭看向羅才。
羅才頓了下,還是上去了。
兩人並排坐著。
“想好了?”羅才語氣平常。
“嗯。”沈霓裳輕輕應了聲,停頓片刻,“我還是沒有辦法應你。憑我們的交情,即便我不是這個身份,不是騾子,其實怎麼幫都不過分,我也願意。可是,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你的那些,我其實也明白。可是我不能不在意其他人,我不能什麼都不告訴他們,就把他們扯進這個漩渦。羅才,這不是事,稍有不慎,涉及的便是身家性命,覆族之禍。我可以對伴獸族伸出援手,一則是緣分,二則是同情,但其中同樣的有衡量。伴獸族在中土人眼中沒有多少價值,而且伴獸族遠在茂國,風險是有,但尚在可控的範圍內——”
“……可是,你的這樁,紙包了不火。我不能利用他們的信任,何況,無論義父還是淩飛,甚至是少寒他們,都不是蠢笨之人。事情隻要開了頭,遲早會猜到,會知曉。等到了那一日,無論他們是選擇繼續幫我們,還是怪責怨恨……我會沒有辦法安睡。”沈霓裳低聲,“我還有親人,我可以不顧自個兒,但我不能不顧忌其他。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母親,我應過要替她養老送終。”
她自己可以承擔任何後果,但司夫人,不能。
即便是對羅才,她也沒有提過司夫人的身份。
司夫人的身份不能暴露。
她已經給司夫人帶來不少風險了,這一樁,她實在不能應。
“你是怕連累司夫人?”羅才垂了垂眼,“那不如同她商——”
“不行!”
那個“議”字還沒出來,沈霓裳已經斬釘截鐵的拒絕。
羅才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