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他也情願自個兒是姑姑的兒子。
也是因此,就算是被姑姑重新接納,他也總有幾分緊張。
司夫人他老學究嫌他太過拘禮,其實不是,他隻是太過在意,害怕再被嫌棄,被不喜。
可是直到此時此刻,他才忽地明白過來。
姑姑還是那個疼他,為他著想的姑姑。
司夫人有多恨司家老太太,沒有誰比司雲生體會更深。
聽得沈霓裳同穆清兩人的腳步聲到了身後,司雲生飛快地垂下眼簾,掩蓋住那一抹陡然湧出的濕意。
沈霓裳自然是聽見了司夫人最後那一番話的,用餘光掃了司雲生一眼,心下頓時幾分了然。
司夫人替兩人分別引見介紹。
司雲生同穆清分別見禮。
同穆清見禮時,司雲生忍不住深深打量對方。
今日早上雖然已經見過一回,但兩人都沒有表現出異樣。
恭恭敬敬地見禮,還禮。
見完禮後,司雲生便開口告辭。
司夫人含笑點頭。
“夫人打算如何安置司家?”待司雲生走遠,沈霓裳問司夫人。
方才司雲生的那一番心懷激蕩,沈霓裳看在眼裏,心中多少有了猜測。
“先不這個。”司夫人朝兩人招了招手,示意兩人坐下。
兩人坐下後,司夫人看著兩人:“如今藥已經拿到,若無差錯,長公主解毒之後不日便會清醒,關於此事,你們二人作何打算?”
作何打算?
自然是……
心中才道了三字,沈霓裳便倏地頓住,轉首朝穆清望去。
穆清回望了她一眼,緘默不語。
“長生你。”司夫人點穆清的名。
穆清怔了怔,抬眸起來,卻見司夫人眸光深深,似有幾許深意。
刹那間,穆清似乎領會了司夫人的意思。
穆清身子幾不可見的僵硬一瞬。
沈霓裳回首朝司夫人看了眼,隻見司夫人噙笑微微望著穆清。
沈霓裳遲疑一瞬:“夫人的意思是——”
還沒等她出,穆清開口了。
“我想過了,那些事,我不想我娘知曉。”穆清輕聲道,見沈霓裳的目光驚異看來,他緩慢點了下頭,很快又垂下眸,“若是可以……就瞞她一輩子吧。”
最後一句,穆清的話聲很輕,可聽在沈霓裳耳中,卻是分外的沉重和艱澀。
沈霓裳眸光驟然一縮,繼而便緊緊蹙眉盯著穆清。
他們確實沒有商議過長公主醒來後的事情。
可對於沈霓裳而言,這件事原本就不需要什麼商議。
她也看出了司夫人的用意。
關於此事,她也曾不忍和糾結過。
但卻沒有動搖。
於情於理,於長公主,於穆清,穆東恒都應該付出代價。
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如果給長公主選擇的話,也許長公主會寧可選擇永遠被隱藏,也許會選擇麵對真相。
他們誰也不是長公主。
所以這個問題,也許永遠不會有答案。
告知是一種殘忍。
隱瞞又何嚐不是?
可除開長公主。
還有一個穆清。
對長公主,穆東恒是人麵獸心的衣冠禽獸。
對穆清,拋開那些對穆清本人的傷害和惡行不,穆東恒還是殺父害母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