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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國寺乃是李氏國廟,並不在城外,而是位於王都之內皇宮西北的明山之上。
中土七國,佛道相並,而大瀝李氏則是信奉佛教。
護國寺最早是李氏家廟,而後李氏立國,護國寺也隨之水漲船高被尊為國廟。
因有大瀝李氏皇族的供奉,故而平素並不接受外來香火。
一年當中也隻寥寥數日才廣開佛門,允四方香客入內朝拜。
見性大師將書信合攏,望著眼前身形高大的肅容黑衣中年男子,沒有正題卻是微微一笑:“孔侍衛長別來無恙?”
黑衣男子不話。
見性大師笑了笑:“公主信任孔侍衛長一如往昔。”
聽得“公主”二字,黑衣男子眸光才動了一絲,很快又恢複那副波瀾不興的平靜模樣:“一日為主,終生為主。公主信任屬下是屬下榮幸。”
“這信的內容孔侍衛長可知曉?”見性大師問。
黑衣男子搖首:“信是給大師的。”
“公主可有信給孔侍衛長?”見性大師看他。
黑衣男子沉默了下,點頭。
“可能讓老衲一閱?”見性大師道。
黑衣男子默不作聲。
兩人雖多年未見,但原先便是熟識,見性大師自然也知曉對方這就是拒絕的意思。
“好了,同公主,老衲知曉了。”見性大師並不強求,隻如是笑道。
黑衣男子點頭,轉身而行。
“孔侍衛長。”見性大師喚住他,待他停住轉身,見性大師微微而笑:“七苦之義孔侍衛長可還記得?”
黑衣男子回望見性大師。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前四不由己身,後三卻是自苦。二十年過去,不知孔侍衛長可有想明白?”
見性大師兩條雪白長眉無風微動,臉上笑意溫和。
“我不信佛。佛家善惡有報,世上若真有佛,為何不能佑她?”黑衣男子直視見性大師,“我也不信大師。當年若非大師所言,我不會離她左右。”
見性大師歎口氣:“你待如何?”
“守她、護她、敬她。”黑衣男子麵容端方,神情平靜,“惟此而已。”
見性大師不話了。
男子轉身大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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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霓裳漏夜進入王都之事則被穆東恒壓了下來,王都如今實行宵禁,沈霓裳又是半夜而來,故而隻需打點幾處,其他人便難以知曉。
而別院之中如今也已被穆東恒掌控大半,便是方管家在穆東恒的敲打下也閉緊了嘴。
當然也有方管家並不知此事具體為何也有關,沈霓裳跟著孔祥而來,並未暴露麵貌身份,隻是隱瞞這樣一個消息,於方管家而言也並非為難。
太後也未有讓他事事上報。
沈霓裳就這樣安頓在了穆清的院中。
好在穆清本不喜下人伺候,院中除了孔詳扇子兩人,其他下人皆不能隨意進入,故而沈霓裳入住之後,在外人眼中也看不出什麼異樣。
昨日兩人到半夜才睡,沈霓裳沐浴過後躺在床上聽穆清話,穆清將這十日中發生的事都或詳或略的了一遍,沈霓裳雖然都聽仔細了,但終究騎了一日的馬,最後還是困頓上來,穆清未有讓她再話,隻守在一旁,守著沈霓裳睡著了才離去。
扇子見得穆清唇邊笑意自然也心領神會,心下鬆了口氣之餘也暗暗替穆清高興。
回房後穆清也未有休息,內力運轉行了幾個周後便到雞鳴十分,又精神百倍地提著秋水刀在院中習練刀法。
練了幾路後聽得沈霓裳房中動靜,穆清收刀走了過去。
沈霓裳果然起了。
“昨兒個睡得晚,怎不多睡會兒?”穆清道。
沈霓裳笑看一眼,接過扇子提來的熱水自個兒兌到銅盆中洗漱:“昨夜入宮請禦醫必然驚動太後,後麵的事兒還多,哪裏能貪睡,何況我現在覺著好多了,少睡一點不打緊。”
“要不我讓方管家安排一個丫鬟過來伺候?”穆清道。
“不必了。”沈霓裳搖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方管家到底同太後有淵源,不論他心向哪邊,少知曉些,於大家都有好處。再我也呆不了幾日,不用這麼講究。”
扇子也機靈,忙道:“沈姑娘有事吩咐的就是。”
沈霓裳看著扇子抿唇一笑點頭:“好。”
三人正著話,院門被人叩響了。
扇子去應門卻是采繁,采繁低聲了一句後便悄無聲息地快步走了。
扇子回來低聲稟報:“采繁姐姐公主讓少爺放心,在太後跟陛下跟前莫要出頭,一切交給將軍。”
穆清有些不明白:“就了這個?”
扇子點點頭。
“采繁?”沈霓裳看向兩人。
“采繁同素衣是別院的侍女,都是方嬤嬤原先挑的,原本是伺候少爺的一等侍女,後來調給了長公主。”扇子解釋了下,又追加了一句,“不過前幾日太後又賜了四個一等侍女給公主,不過公主還是把采繁素衣留在身邊。”
“公主很信任這兩人?”沈霓裳問。
穆清少有關注這些侍女,還不及扇子了解得多,至少素衣采繁的名字他是叫不出的,隻記得模樣。
“娘醒來後一直是這兩人近身伺候。”穆清回道。
沈霓裳若有思量。
采繁傳的話聽起來似乎無異,但似乎又有些別的意味在其中。
“按理本該要給公主請個安才對的。”沈霓裳笑著了一句。
於情於理也該拜見一下,但目前這個情勢局麵加上長公主身邊這幾個太後賜下的大侍女,沈霓裳卻是不好露麵了。
雖是太後賜給長公主的人,但這才短短幾日,即便長公主再有本事也不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裏將人收服。
還未完全大亮,穆清沐浴換了身衣裳去了長公主院中。
穆東恒一夜未睡。
連夜請來禦醫如同多日之前長公主未醒那時一般也同樣看不出問題,急了滿身汗,好在穆東恒雖是麵沉如水但也未什麼難聽話。
禦醫回了太醫院查閱典籍,侍女們守在外間,穆東恒則靜靜在長公主床邊守了一宿。
直到穆清來了,穆東恒才遣了人去兵部告假,下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