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平綠至珶珠屋內,見珶珠正在書屋整理筆掛,平綠打簾子進來道:“珶珠,我原前兒給你的一卷畫兒快些幫我找來,我有用處的。”
珶珠果然從一旁畫缸中抽出一卷畫來,遂笑道:“可是這個,你若遲些來,我隻當作廢物扔了呢。”
平綠點頭稱是,手中攥著帕子指著珶珠笑道:“姐姐若仍了,回頭來琳兒找你算賬。”
珶珠笑道:“這東西有什麼好?”
平綠道:“我上哪知道去?不管他好不好,琳兒正要呢。”
那平綠接過畫來,見上麵彩繪數簇成林枝木,紅櫻瓣葉均落了滿地的,便笑道:“珶珠姐兒,我可走了。”忽又想起一事,回身道:“珶珠,後院花兒你萬別替我澆了,弄的小主以為我成天不幹活兒,隻等著混吃等死似的。”說完笑著掀簾出來了。
那平綠抱著那卷畫回至剛才地方,見遲琳兒擺手,笑說:“姐姐,怎麼才來,且把這個帶回宮去。”
平綠接過盛滿鮮花的竹籃笑道:“難為你的眼光和我一致哩!我也喜歡這樣的花兒。”
遲琳兒笑道:“怕小主兒候急了,姐姐快些帶回去罷。”平綠轉身去了,一時那平綠又疑惑了,心中便覺不妥,立刻扭轉臉去,哪見琳兒蹤影?
這廂邊那遲琳兒左來右轉,繞開花圃,拐上宮中巷子,猛可見一眾丫鬟婆子,遲琳兒便上前福道:“望幾位奶奶姐姐好。請問,覃貴人主子在哪個宮裏的?”
一名宮女回道:“貴人主子應是住在長春宮罷。”又有一個宮女打量著遲琳道:“這不就是長春宮?咱家主子現下不在,和莊主子去陪別的娘娘宮裏說話兒呢。長春宮主子不在,自然旁人不得進內。”說完便走了。
那遲琳仍細細道謝,過後遲琳兒便在長春宮外的花園處尋著那紅英,見紅英快欲進去,遲琳兒湊前叫住道:“英妹!快下來,一樣東西我要親自給你的,便當作前兒的謝禮贈你。”
那紅英撫鬢角回臉來,見是她,心下甚喜甚驚,笑道:“妹妹客氣呢!不過是昨兒同你完璧歸趙罷兒,倒須興得你這麼個樣兒。”
遲琳兒見那紅英仿如剛起,猶未上妝,自有一份清麗千眠的容相遂心下喜歡不已,便掩了口笑道:“今兒好容易出來了,原要把這個贈與姐姐的,你若這樣,反倒教我自討沒趣了。”那遲琳把畫打開,兩人走到一處石上坐下,你一口姐姐,我一聲姐姐,好不昵切!
相聊許久紅英攜遲琳之手,星眼微餳道:“姐姐你原是同我一樣的,家境不好又無甚老子娘,逼不得已進宮來。隻念著自個兒後半生怎生是好!”那遲琳聽了,心下不覺稍灰,漸有傷感之愁。
紅英替遲琳揾了淚,不得不將畫收下,然又安慰了好些時間,才肯放心走。紅英走後,遲琳兒正巧見紅英將巾帕丟忘在地下,遲琳便拾了來左觀了右瞧,還是不大甚解其意。
回去宮中問珶珠,珶珠笑道:“打哪兒拾的?上麵甚麼他呀我的,我可看不明白。”
兩人正自未解之際,隻見平綠走來嚷道:“你這沒心的丫頭!是我好心兒幫你問要東西,自個兒早飛的沒影了,不知又同哪一派人頑去的!”複又走進了罵道:“你這是讓我好找呢,幾日沒訓反又見癢的!”罵完幾句遂又嬌聲道:“甚麼個東西,讓我瞧上一瞧。”
遲琳隻不言語,平綠單手掠過遲琳手上,奪走巾帕細觀。那平綠正看的正高興頭兒,一字一字細細得看明了,之後遂道:“我未讀過幾本書,怎生明白它的道理?”
一時眾人多覺沒趣,便各自幹各自的活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