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大人?”
景若魚伏在屋頂上幾乎哭出聲來,方才若是她反應再慢些,這會兒指不定已經被射成了刺蝟。她十分後怕的回望身後,立在窗前的男子依舊一襲雪白長袍,淡漠疏離之態仿若清秋冷月,他淡淡的凝視著她,薄唇微啟,仍是那慣有的語氣,不徐不疾的道:“這裏布滿機關,稍有不慎就會觸動,憑你那點本事還想全身而退,膽子不小。”
“是我一時糊塗,誤闖重地,還請城主大人……念在小少主的份上,饒了我這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踏出西苑一步,若有違背,就……就讓我被這些箭射成刺蝟!”
她信誓旦旦的說出了這番話,然而易千寒卻是無動於衷,他嗤笑一聲:“以你之前的所作所為,留了你的性命活到現在已經是莫大的仁慈,怎麼?你還妄想我再放過你一次?”
聽了這話,景若魚索性整個人都趴在了屋頂上,抽抽搭搭的道:“自打我入莊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遲到早到終歸是要麵對的,城主大人你已經將話說到這份上,我隻有認命……不過,在殺我之前能不能讓我留封遺書?我師父養我這麼大也算不易,我就這麼一聲不吭去了……”
說到最後,她已經哽咽得隻剩下了嗚嗚聲,仿若整個人皆沉浸在悲傷之中,然而身後的人卻漫聲道:“傳聞盜聖向來眼光極高,非世所罕之物不盜,為何退隱後挑選徒弟的眼光卻如此令人不解?”
景若魚立即止住哭泣,先是微微一愣,而後才反應到自己被嘲諷的事實。她又怒又愧的道:“我是沒學好本事,可這跟我師父沒有關係,是我……”
她的聲音越說越弱,想到自己如此愚鈍,跟著師父那麼久,卻隻學了些皮毛,難怪師父不讓她回穀,定然是嫌棄她丟了自己的顏麵。想到這裏,心下竟是一片淒涼。
易千寒卻繼續道:“你資質平庸,學而不成,與你師父是無太大關係,可到頭來他這一身功夫無人繼承,實在叫人惋惜。”
“誰說我師父後繼無人?”景若魚立即反駁道:“我還有一個師姐,她可是深得師父真傳,傳說中的江湖怪盜‘妙手拈花’就是她。”
“這麼說起來,你之所以被大多江湖人士追殺,皆是因你師姐之故?”望著她在屋頂上趴成一團,易千寒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一顆蛋,若是將二者聯係在一起,那大概就是倒黴蛋了。
而景若魚哪裏還顧得上自己姿勢怪異,此時的她早已習慣了冰涼的瓦片,她皺了皺鼻子狐疑道:“城主大人在殺人之前都要提出那麼多問題的麼?”
“我隻是忽然想到……江湖上那麼多人想要殺你,我隻需將你放了,再將消息傳出去,屆時必定會有大批江湖人士在途中圍剿,這樣豈不是省心省力?”
他雲淡風輕的說出這段話,仿佛隻是在談論天氣一般,景若魚聽了卻是毛骨悚然,她立即大怒:“城主大人,我知道您恨我入骨,但是麻煩您講一講江湖道義好嗎?”
易千寒隻覺得好笑,他挑眉反問道:“你跟我講江湖道義?”
景若魚卻是打算豁出去了,她一手撐在地上,慢慢支起身子站起來,正義凜然的道:“我屢次冒犯您,還對小疏……做出那樣的事情,我是罪有應得,您要殺我,大可光明磊落,何必使出那樣的陰招?”
淡淡的月光下,屋頂上的女子身姿直挺,長發早已淩亂,麵上更是沾滿塵土,但那雙晶亮的明眸卻像是夜空裏的星辰,熠熠生輝,易千寒有些失神,卻一眼瞥見她身後的利箭,不及多想,他已一躍而起,足下如鵲踏枝般輕盈。
景若魚傻了眼,隻覺得腰間一緊,跟著騰空幾個旋轉後雙腳已然著地,她茫然望著近在咫尺的麵孔,瞬間腦海一片空白,片刻後才出現幾個驚歎問號。
這……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