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禁陣大網便是南鬆子道念意境的展現,常人雖能在心中感受到,但卻無法明悟其中的玄妙,隻是覺得這世界似被大網取代,而他們則化作了網中魚鳥,會不自覺的生出一股失去的自由的壓抑感。
而對於那大網感受越清晰的人,壓抑感便會越強,這與修為有關,也與神魂,感知力等等諸多因素相關。
如宋家老祖,他已然到了半步化魂的境界,除了墨陽子,在場也就是他對於南鬆子的道念感受的最為清晰,同時他感受到的壓抑感也最強。
反之,那些山腰下的煉氣築基弟子,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感受,而且他們就算閉上了眼,集中全部精神去感受,也根本看不到那禁陣大網,修為層次差距太大,這世界在他們眼中反而簡單許多。
五月峰上,喬遠與段固皆感受到了南鬆子的道念意境,他們沒有任何遲疑,立刻就地盤膝而坐,閉上眼仔細感悟起來。
連景山與胡玉雖修為不夠,但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兩人亦盤膝坐下,閉上雙目。
刹那間,整個月河宗完全陷入了寂靜,不論是誰,皆都閉上了眼,就算是那些感受不到絲毫的煉氣築基弟子,也不甘心放棄這次機緣。
唯有墨陽子一人,目光炯炯的看向空,漆黑的雙瞳中似倒映出了一條條細線,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幅地大網。
“禁製之道,雖算不上地大道,但也頗為特殊,除非能在道念上壓其一等,否則想要勝過南鬆子,很難。”
墨陽子心中低喃,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忌憚。
暫且不他,喬遠閉上眼後,立刻便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禁陣大網,同時一股壓抑感油然而生,讓他忍不住想要衝破大網,隻是這網似地,豈是弱的魚鳥可以衝破的,在嚐試了幾次後,他發現別是衝破大網,就算是靠近,也無法做到,似那大網看似就在頭頂,實則距離無窮之遠,以他的修為,還沒有資格觸碰。
想通了這一點,喬遠索性接受了自己是網中魚鳥的事實,站在原地,抬頭看去,其目光熱烈,盯著那構成大網的一條條細線,半晌不眨一下眼,不動彈絲毫,似要看透其本質。
“竟然不是禁製!那細線……那大網到底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喬遠心神一震,清醒過來,目中露出無法置信之色。
他一直以為那大網乃是禁製陣法所化,可經過其觀察與千百次推衍分析後,他就算再無法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現實,那大網的確不是禁製陣法,而是一種亦真亦假的虛無縹緲之物。
“莫非這便是……道?道念?到底何為道念,何為道?月清,月寒,禁製……”
隨著思考越多越深,喬遠腦中的思緒漸漸出現了混亂,但在混亂中,他又似抓住了一些東西,如同一團找不到頭緒的亂麻,時而能看見引線,時而又看不到。
就在這關鍵時刻,喬遠心神中的禁陣大網立刻轟然崩潰。
他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等再次清醒過來時,一切恢複如常,還是那片,萬裏無雲,如一塊鋪展開來的蔚藍色絲綢布匹,不起一絲波瀾。
南鬆子已從空中落在了花台之上,神色亦如那藍一樣平靜,若非四周之人的臉色都變化極大,恐怕那些未有多少感受的煉氣築基弟子都會以為剛剛什麼都未發生。
淩如淵臉上露出若有所悟之色,目中時而有精光閃過,但一閃之後,其目中又有了迷茫與疑惑。
除了他,燕塵子等人也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明悟。
畢竟能修煉到這個層次,明其資質與悟性都不差,而缺少的就是機緣與造化,以及一些運氣。
花台之下的廣場上,幾乎所有人都蘇醒了過來,可有一人還閉著雙目,其一頭銀發垂落,神色平和,周身氣息盡數斂入體內,明明坐在那裏,可眾人神識卻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似他隻是一道投影,並非真實存在,這種奇異又縹緲的感覺,讓所有發覺之人,心神狂震,目中露出強烈的驚色,以及深深的羨慕。
此人……正是蘇真。
“蘇道友不愧是月河宗的一代傳奇人物,今日若有明悟,來日月河宗必將再添一位擎棟梁。”
有傾慕蘇真的女子,美目中露出驚豔之光,忍不住開口讚歎,讓一眾月河宗長老目中的羨慕立刻變成了得意與自豪。
可在此時,那日河宗領頭的老者,一捋胡須,微笑道。
“就是不知,今日的主角,蘇道友的師弟喬遠,又有多少明悟,比之他又如何?”
這番話初一聽沒什麼問題,可仔細想想,卻是包含禍心,讓不少月河宗長老臉上的得意瞬間消失,轉而化作了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