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存義越說越激動:“難道你就不能顧慮到,一旦解了琉璃降,那個降頭師找上門來,你也會像我一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受盡十二年的痛苦折磨而死嗎?”
趙存義一撕衣襟,露出了胸膛。
他的上身沒有半點的肌肉,腹部凹陷,隻剩皮膚包裹著骨頭。
胸膛上有十個十字星形的傷疤,色呈青紫,有深有淺。
深色傷疤,時日長久,淺色傷疤,是近年才添加。
最淺的那個傷疤,距離心口的位置,不足十公分。
這是十年來枯血降陸續發作留下的痕跡,每一個傷疤都有著一段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
再添上兩個傷疤,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
“治病救人,還需要斟酌?”
陸子野淡淡一笑,反問道:“師父,我想請問一句,假如時光倒流,再回到當初那個時刻,你還會不會解除那個人的琉璃降?”
趙存義眼中充滿恐懼,仍舊不假思索的道:“救人是我的天職,即使時光倒流,我也一定會救,如此……方為知行合一,不違本心!”
陸子野反駁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該怪我不懂得趨吉避凶,明哲保身!今天李嘉圖這種情況,我也一定去救,不計後果!”
一番話說的正氣凜然,鏗鏘有力,趙存義沉默了幾秒,歎氣說道:“你把我說服了。”
陸子野正經的道:“我執行的是一個醫生的天職,說服你的不是我的話,是醫生的信條!”
趙存義這回不買他的帳了,沒好氣的道:“你我師徒十年,我還不知道你的想法。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你不顧個人安危,解除琉璃降,很大的一部分,是為了我!”
他下意識用一手按在胸膛,語氣激蕩:“你想以自己為餌,誘出當年給我下降頭的降頭師,讓他解除我的枯血降!”
趙存義將陸子野的心思猜了個通透,趙存義毫無疑問是一個君子,卻無法欺之以方,因為他是一個聰明的君子。
陸子野與人打交道,會根據那個人的個性變化行事的風格,對付好人,以正勝之,對付奸人,以詭克之,對付惡人,以暴降之。
唯獨一人,他對付不了,就是趙存義,不管用何種風格,趙存義總能一語道破,畢竟兩人之間太過熟悉,親如父子。
陸子野老老實實的道:“我解降頭,確實是為了救你。”
“救我?你就不怕步我的後塵?降頭師不是我們醫生可以招惹的對象!你闖了大禍了!”
陸子野臉上露出一絲傲色:“降頭師不能招惹,難道我這個九黎山出身的煉毒天才,就是好惹的嗎?”
“陸家寨的寨主點評我,說我會是三十年來第一個獲得五仙傳承認可的人。”
“比毒,比邪,比橫,比惡,我就沒怕過誰。”
“我的毒術,足以讓我消災解禍!”
他眼睛閃動著異樣的光彩,雖然在外漂泊十年,但是依舊記得自己的根在何處。
趙存義不以為然的搖搖頭:“不是做師父的看不起你,你是沒見過那個降頭師下降的手段,當初他就那麼厲害,過了十年,隻會更加的可怕。你的毒術……遠遠比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