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說笑笑,便走到前頭去了。陶紫憐安慰地拍拍錦妃的手,“今日的事別往心裏去。皇後隻是看重祖宗家法,並不是有意指責娘娘。”
愁眉微籠:“我自然明白她什麼心思,有了你這得皇上寵愛的妃子,誰還會需要一個這樣的我呢?但終究是她裴萱目光短淺,就憑她裴家的那點勢力怎麼和我朝中的哥哥抗衡。”
她再要說下去,陶紫憐趕忙拿手絹堵了她的嘴,輕聲道:“錦妃娘娘心中有怨氣無礙,但您對皇後當然還是要恭謹安分,娘娘心頭大業需得淺底心思才能辦到啊。”
四周靜寂無聲,連陪侍的宮女也隻遠遠地跟在後頭。陶紫憐看了茜充容一眼,柔聲道:“好了。有什麼事盡管到了我宮裏再說。如今,可別再失言了。”
然後便說著話往禦花園去了。彼時秋光初盛,禦花園中各色秋菊開得格外豔麗,姹紫嫣紅,頗有春光依舊的絢美繁盛。美景當前,也少了方才的沉悶。一路繞過斜柳假山,陶紫憐見前頭亭中薛珠白和方綠漪正坐著閑話,便與綠筠和茜充容看著池中紅魚輕躍,自己取樂。
薛珠白和方綠漪背對著她們,一時也未察覺,隻顧著自己說得熱鬧。琬妃道:“其實熙悅封為為貴妃,陶紫憐賜封為麗,都是皇上有想法。”
方綠漪拈了絹子笑:“妹妹說來聽聽,也好叫咱知道知道皇上的心意。”
琬妃拔下頭上福字白玉鎏金釵,蘸了茶水在石桌上寫下大大的“熙”和“麗”字,笑吟吟地看著方綠漪不做聲
頃爾方綠漪拿絹子捂了嘴笑了。
倒是方綠漪身邊的宮女機靈,看見陶紫憐就站在近處,忙低呼一句,“娘娘乏了,不如咱們早些回宮歇息吧。”
這樣突兀一句,連薛珠白也覺著不對,回首看見了陶紫憐一行人。薛珠白並不畏懼,索性輕蔑地看著陶紫憐,嬌滴滴道:“嬪妾不過是說文解字,有什麼說什麼,麗妃娘娘可別生氣。”
方綠漪瞟了陶紫憐一眼,“麗妃娘娘哪裏會生氣,一生氣可不落實了琬妃妹妹的話麼?不會不會。”
陶紫憐聽著她們奚落,心頭有氣,隻是硬生生忍住。茜充容實在聽不下去,大著膽子回嘴道:“麗妃娘娘麵前,咱們雖然都是姐妹,也不能如此不敬。”
薛珠白微眯了雙眼:“茜充容,進來的日子可是過得滋潤啊?”薛珠白的位份比茜充容高,她聽了薛珠白這句話猶豫再三,還是不敢作聲。
待茜充容走到近前,薛珠白伸手托起茜充容的下巴,仔細端詳著,“絲繡苑裏的侍女,如今做了常在,嗓子眼兒也大起來了。”
茜充容窘得滿臉通紅,隻說不出話來。薛珠白越發得趣,銀嵌琉璃珠的護甲劃過茜充容的麵龐便是一道幽豔的光。茜充容隻覺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顫聲道:“琬妃娘娘,您想做什麼?”
薛珠白笑吟吟湊近她,“我想……”話未說完,薛珠白的手已被陶紫憐一把撩開。
陶紫憐泠然一笑,將茜充容護在身後,“琬妹妹,若是旁人將妹妹以妃位恐嚇充容的事情傳到皇上耳朵裏,恐怕會毀了妹妹的清譽啊。”
方綠漪忙勸道:“琬妃,你若與茜充容在玩笑,那便罷了吧。她一向膽子小,禁不起玩笑的。”
薛珠白輕哼一聲,蔑然道:“茜充容是什麼身份,我肯與她玩笑?”
陶紫憐瞥她一眼,緩緩道:“人在什麼身份就該做什麼事,想必妹妹比我更清楚這一點。”
薛珠白嘴角一揚,毫不示弱,“雖然你我都是妃位,但是你要清楚我的家世,可不是你那小門小戶可以攀得了的,自然位份比你尊貴。而且我們隻是一時的身份平齊,你便以為你坐穩了妃位,我也沒有出頭之日了麼?”
陶紫憐微微一笑:“你自恃宗室王女,卻不想想,你隻是是區區宗室女,你若真要與本宮討論何為身份何謂高貴,就好好管住自己,做合乎自己身份的言行,才能讓人心悅誠服,才是真正的高貴。”
陶紫憐話音未落,卻聽得身後一聲婉轉,“本宮當是誰?這樣牙尖嘴利不肯饒人的,隻有麗妃了。”
陶紫憐微微欠身,冷眼看著她,“昔日位在修儀,麗妃溫順乖巧,可不是今日這副模樣。”熙貴妃瞥陶紫憐一眼,大是不屑,“此一時彼一時,當日你位序在我之上,我自然不得不尊崇你。而今本宮是貴妃,你是隻是妃位,尊卑有序如同雲泥有別,你自然要時時事事在我之下。若連這個都不知道,你便不用在這後宮裏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