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論《白麗爾小姐》和《曾經滄海》中女主角對社會認同的追求(1 / 2)

外國文學研究

作者:畢鳳春 毛麗珍

社會心理學家亨利·泰弗爾(Henry Tajfel)將社會認同定義為“個體認識到他(或她)屬於特定的社會群體,同時也認識到作為群體成員帶給他的情感和價值意義”。泰弗爾認為,對屬於某群體的意識會強烈的影響著我們的知覺、態度和行為【1】。因此,對於一個身處社會中的個體來說,總是要爭取積極的社會認同,如果個體遭到社會的拒絕或沒有獲得滿意的社會認同,個體便會表現出極大的失望、沮喪。英國著名女作家凱瑟琳·曼斯菲爾德的短篇小說《白麗爾小姐》中的白麗爾(Miss Brill)以及美國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小鎮畸人》之《曾經滄海》中的艾麗絲(Alice Hindman)都曾為爭取社會的認同而付出種種努力,曆經精神上的重重磨難,卻最終都遭到社會的殘酷拒絕,本文將分別對她們爭取社會認同並遭拒絕的過程加以分析。

凱瑟琳·曼斯菲爾德(Katherine Mansfield 1888-1923)是20世紀20年代活躍於英國文壇的傑出短篇小說家,她的小說淡化情節,注重表現人物的內心世界,竭力捕捉人物的心靈對自我及人生頓悟的時刻,對短篇小說藝術的發展起著重要的影響,其經典之作《白麗爾小姐》就是這樣的短篇小說。白麗爾小姐是一個獨自生活在法國的老處女,身邊沒有親戚朋友相伴,她與外部社會的直接接觸僅僅局限於她所從事的兩份工作——教孩子們學英語和幫一位老人讀報。但是,這兩份工作都無法使布裏爾小姐產生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歸屬感。首先,她與孩子們之間的溝通存在著障礙,既有國籍方麵的,又有年齡方麵的。其次,她與那位聽她讀報的老人的互動也不多, 後者身患疾病, 無法與她溝通,“如果他死了,她也許會好幾個星期都沒注意到,而且她也不會在意的”【2】。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幾近封閉的生活狀態下,她仍舊保留著一顆入世之心,幻想能融入法國社會,每個星期天下午的公園之行就為她打開了一扇通往社會的大門【3】。這也正是她主觀追求社會認同邁出的第一步,即使她的參與僅僅是“觀察來往的行人,傾聽他們的談話”,但是她依舊從中獲得了極大的心理滿足。

最初,在某一天的公園之行時,當白麗爾注意到“今天坐在她‘專座’上的老頭、老太太都不說話時,她表現出失望,因為布裏爾小姐總是期待著別人的談話,她覺得自己能夠十分老練、不動聲色地聽別人的談話,十分在行地利用別人在她周圍談話的時機短暫地介入別人的生活”【2】。習慣了通過悄悄聽人談話而短暫介入別人生活的白麗爾小姐,看著眼前的世界:人來人往,一切都美麗有趣,令人欣喜,令人著迷,她是多麼喜歡坐在這裏,看著這一切。這時她突然頓悟:生活是舞台,大家都在演戲,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角色,是社會的一分子。換句話說,她認為社會對自己是認可的,她得到了她一直追求的社會認同,盡管她的參與方式不同,“這一切是如此的令人激動”。

然而,這時來了一對年輕戀人坐到凳子的另一端,白麗爾小姐作好了偷聽他們說話的準備。布裏爾小姐十分愛惜的“小淘氣鬼(圍巾)”在別人眼裏成了“滑稽圍巾”,雖然她在想象的世界裏暫時成為一個社會的參與者,但是殘酷的現實卻在瞬間擊碎了她的夢想,她自以為是生活舞台一分子,現在成了沒人要的“醜老太婆”。這段描述一部分是對布裏爾小姐前邊“頓悟”的否定,是一次新的“頓悟”,同時更是對社會認同追求的“幻滅”。“幻滅” 後的布裏爾小姐一改常規,沒有去買往常星期天都要買來招待自己的蛋糕,而是傷心地回到自己又小又黑的房間,解下喜愛的圍巾,很快地把它收進了盒子,當她蓋上盒蓋時,她覺得聽見了哭聲。毫無疑問,這哭聲並不是來自現實世界,而是來自白麗爾的內心,她對社會認同的追求被殘酷的現實擊打得粉碎,她所經曆的從社會中的旁觀者到參與者再到被拋棄者的心理變化過程在此畫上圓滿的句號,進而作者對遭到社會殘酷拒絕的善良心靈間接表現出深深的同情。

接下來我們用亨利·泰弗爾的社會認同理論來分析美國著名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小鎮畸人》之《曾經滄海》中的女主人公艾麗絲,艾麗絲作為社會中的獨立個體,在殘酷的現實社會中苦苦追求真正的愛情、不斷的爭取社會認同並為之付出努力,最終卻如白麗爾小姐一樣遭到社會的殘酷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