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文學研究
作者:張小花
辛克萊·劉易斯是美國現代著名小說家,在20世紀20年代紅極一時。1920年發表的《大街》(Main Street)是劉易斯的成名作,作品藝術地再現了二十世紀初美國社會的現實,批判地揭露了資產階級市儈的庸俗心理和生活,向人們揭示了美國病態社會的某些局部細節。《大街》出版後引起了爆炸性的反應,在當時的美國出版史上創下銷售量的最高紀錄,千萬讀者爭相購讀,一年之內印刷了二十八次。劉易斯的作品同時也得到了全世界的認可,1930年,他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一位榮膺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
辛克萊·劉易斯的矛盾心理,在《大街》這部作品中,則具體表現為人與自然、人與人以及人與社會的矛盾。卡蘿爾和她的丈夫威爾·肯尼科特就是《大街》中一對個性鮮明的矛盾人物:卡蘿爾浪漫熱情,威爾·肯尼科特踏實肯幹;卡蘿爾主張改革,威爾·肯尼科特主張漸進;他們倆一個是幻想家,一個是實幹家。劉易斯始終無法將二者置於一個固定不變的位置——或褒或貶。相反,他對他們二人既諷刺,又充滿敬意。或許我們開始會嘲笑卡蘿爾的好高騖遠、不切實際,但當我們看到她為改造戈鎮的醜陋和愚昧做出的種種努力時,又不禁對她另眼相看。當我們折服於威爾·肯尼科特沉著的英雄氣概時,卡蘿爾的宏偉大計竟顯得渺小滑稽;但當我們看到一個保守刻板、恪守成規的威爾·肯尼科特時,卻再次將同情的天平傾向了卡蘿爾。
《大街》正是通過卡蘿爾的眼睛,揭開了美國中西部小鎮溫情脈脈的虛偽麵紗,暴露出小城鎮的閉塞、保守和狹隘,諷刺了市民的鄙俗、愚昧。也嘲弄了知識分子的淺薄和軟弱。很明顯,劉易斯對美國鄉鎮生活持一種否定、批判的態度。然而,劉易斯在批判戈鎮的同時,不禁又流露出對家鄉的愛。實際上,劉易斯對戈鎮和戈鎮人的態度反映了他內心的矛盾:既愛又恨,愛恨交織。
在《大街》中,辛克萊·劉易斯以其敏銳的觀察力和嫻熟的技巧對戈鎮的醜陋的外表、無聊的生活、思想狹隘,尤其是可怕的“鄉村病毒”進行了無情的諷刺和抨擊。從外麵世界來的人們必須接受戈鎮,不管它多麼醜陋,居民的行為多麼笨拙,談吐多麼粗魯,他們必須成為小鎮居民的一員,用他們已有的方式行事。不管他們原來的觀點與小鎮居民的有多大差異,他們必須融入小鎮居民的觀點中去。否則,他們就將遭到尖銳的批評。辛克萊·劉易斯把這種傳染病毒稱為“鄉村病毒”,而狹小醜陋的小鎮,偏執頑固的鎮民,沉悶無聊的生活恰恰就是“鄉村病毒”滋生的溫床。此病毒傳染給從外麵世界來的人並毀滅他們的勃勃雄心,因此,到戈鎮來的人別無出路,要麼離開,要麼乖乖地被感染上可怕的“鄉村病毒”。律師蓋伊·波洛克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曾是個才華橫溢、抱負遠大的人,卡蘿爾稱他為真正有思想的人。然而,一旦他在戈鎮定居下來後,他就傳染上了“鄉村病毒”。雖然他能看清小鎮的真實弊端,但對此卻無能為力。雖然他也抱怨小鎮的落後麵貌和保守勢力,但他自己已經成了戈鎮的一員,完完全全地屬於戈鎮,就隻好任憑病毒在他身上滋生蔓延。裁縫幫工埃裏克·瓦爾博格是個聰明的年輕人,由於和卡蘿爾開始精神戀愛而被迫離開小鎮,因為這違背了小鎮的道德準則。病毒感染力之強使得拒絕受感染的人別無他路,隻好離開戈鎮。
“鄉村病毒”是劉易斯對當時戈鎮多種時弊的高度藝術概括:這種易被人們忽視的病毒像瘟疫一樣侵蝕人們的心靈,危害社會生活,阻撓社會改革和創新。劉易斯在《大街》的前言中就已明確指出:“我們故事中的小鎮叫明尼蘇達州戈弗草原鎮。但它的大街卻是各地大街的延伸。在俄亥俄或蒙大拿州、在堪薩斯州或肯塔基州或伊利諾斯州,恐怕都會碰上同樣內容的故事,就是在紐約州或卡羅來納山區,說不定也會聽到跟它的內容大同小異的故事。”廣義地說,“這是對整個美國及各地區普遍存在的生活方式所提起的訴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