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昌隆在一旁看得好笑。
內侍簡直急得冒火,生怕晚了被打板子,又催了一聲。
朱顏辭這才眼睛眨了一眨,急匆匆道,“那快走吧,我領他們去見父皇!”
正好聽聽他們談什麼。
主意一定,朱顏辭就雄赳赳氣昂昂領著三鼎元進了乾清宮。內侍苦著臉跟在後麵,默默祈禱老皇帝不要發飆。
到了議事廷,殿內的幾位大臣魚貫而出,顯然已經談完了事情。
朱顏辭看到戴師傅乖乖行了禮。
戴彝板了臉哼道,“莫要貪玩,明日我要考較你功課。”
朱顏辭苦了臉,應了聲是。
三位進士躬身問了安,朱顏辭就默默站到了牆角,一心降低存在感。她四周一望,見殿內隻剩下一個年輕的官員,感覺這人有幾分麵熟。
朱元璋坐在龍案後,目光鋒銳,表情威嚴道,“前些日子北方士子聯名狀告主考官劉三吾思其鄉,想必你們已經有所耳聞吧!”
三人不由心中一凜,應了聲是,卻也並不敢多話。
朱顏辭想起來那個精神矍鑠的看頭,不由愣了一下,繼續聽了下去。
“為以服天下,朕已經下了旨意要對此事嚴加徹查,重新複閱所有士子的答卷。你們三人是朕欽點的三鼎元,這次就跟著諸位閱卷官一同閱卷吧!這位是翰林院侍讀張信,是這次的主考官,你們就跟著他吧!”
三人忙躬身應了“是”,心情還有些激動,畢竟這是皇帝親自交給他們的差事,也算是露臉了。
吩咐完,皇帝照例又鼓勵了幾句,就揮手斥退了他們。
朱顏辭邁著小短腿跟在他們身後準備出去,就聽朱元璋道,“小十六!”
尹昌隆給了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朱顏辭心中發苦,轉過臉卻甜甜笑道,“父皇,你可算想起我來了。”
朱元璋哼了一聲,端了茶抿了一口,緩緩道,“你這些日子天天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轉悠,我哪裏能忘了你?”
“那不是父皇答應送我去四姐姐家住,怎麼就沒音了?父皇一言九鼎,怎麼能出爾反爾?”
朱元璋笑著彈了彈她的額頭,道,“父皇哪裏敢忘?昨個就派人去梨兒的公主府送了信,明日吃了早飯,就讓侍衛送你過去,可好?”
朱顏辭登時歡呼了一聲“萬歲”,高興謝了恩,又道,“父皇真好。”
朱元璋也笑了一笑,又歎道,“小孩子真好無憂無慮的,若是朕像你一樣沒有這些煩心事就好了。”
朱顏辭其實對方才的事有些好奇,這會兒仗著人小佯作關心的問道,“父皇憂心什麼?說出來讓辭兒給你分分憂。”
“你這個小豆丁能懂什麼?”朱元璋揪了揪她的小發鬏,嗤笑了一聲,眉間的褶皺卻愈發深沉,歎道,“這可是朝堂上的大事,關係著萬千百姓,可不是兒戲!”
朱顏辭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若是一場普通的科考案,一向殺伐決斷的朱元璋如何要為此而憂心呢?
次日,洪武帝正式下了詔書,命翰林院侍讀張信、侍講戴彝,詹事府右讚善王俊華、司直郎張謙、司經局校書嚴叔載,王府長史司正字董貫、王府長史黃章、紀善周衡和蕭揖等幾人重新複核閱卷。
這下,北方的官員和士子們都消停了下來,不過私底下仍然議論紛紛,一個個都眼巴巴等著最終結果。
而這廂朱顏辭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了出宮的機會,心情有些亢奮。她給綠毛鸚鵡添了點水,捋著它的羽毛,囑咐道,“惜惜,不要忘了喂小綠,這羽毛好不容易才養的好看了一點,若是餓著了,怕又醜得不能看了。”
惜惜紅著眼圈應下了,道,“公主可要早點回來,不要住太久了。”
朱顏辭抽了抽嘴角,安慰了幾句,這小蘿莉就喜滋滋笑了。
不過張美人就不大好了,拿著手帕哭了一個早上,好似生離死別。朱顏辭雖心中不忍,但是為著日後打算總要有機會看看外麵,畢竟這太平日子誰知道還能過多久?
待好不容易出了宮門,她坐在馬車裏掀了簾子往外看,望著南京城人來人往的街道,心潮澎湃長長籲了口氣,仿佛是做著一場永遠也醒不過來的夢。
已經四月的天氣,正是春光明媚的季節,朱顏辭穿著一身淡粉色的衣裙,雪白肌膚,雙瞳清澈眼睫長長,打扮的粉妝玉琢雪一般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