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耳朵旅館的客人
新年慢慢讀
作者:茶茶
我多想去貓耳朵旅館啊,哪怕是住上短短的一宿。在那個安詳的秘密小鎮,與你一起,不說話,送走人間的寒冷,靜候溫暖春光嫋嫋地行來。這是嶄新的日子啊!新的一年,要快樂!
有一個小鎮,它在一根老花斑貓的胡須上,所以叫做貓須鎮。
那隻老花斑貓愛在荒野裏四處流浪,很少人碰到,所以去過貓須鎮的人也很少很少。
所以,貓須鎮上唯一的一家旅館——貓耳朵旅館的客人也就廖廖無幾。這麼多年過去了,貓耳朵旅館總共也就住過不多的幾位客人,可是這幾位客人,卻讓旅館的主人耳朵婆婆永遠也忘不了。這是為什麼呢?
最古怪的客人——鼻子
有一天,一個鼻子不知怎麼來到了貓須鎮,住到了耳朵婆婆的旅館。
耳朵婆婆有點吃驚,因為,戴口罩的醫生她見過,可是戴口罩的鼻子,卻是頭一回看到。
這個戴著口罩的鼻子就這麼大模大樣地走進了貓耳朵旅館,並住了下來。
既然是貓須鎮上唯一的旅館,耳朵婆婆又是位好客的主人,所以,不管誰到這兒來投宿,都毫不例外地會受到熱情的招待,鼻子也一樣。
耳朵婆婆對鼻子十分周到。
鼻子這麼稀罕的客人,自然要住上等的好房間,耳朵婆婆領著他,咚咚咚地一路踩上二樓,把鼻子領到了天字號201。
奇怪的是,鼻子一路上都捂著鼻子(這話有哪兒不對,可是也隻好這麼著啦),好像聞到了什麼古怪的氣味似的。
“沒什麼不對吧?”耳朵婆婆使勁嗅了嗅鼻子(是說她自己的鼻子),隻聞到一陣清香,那是她特意一早起來去野地裏摘回來放在大花瓶裏的玫瑰的香味兒。她又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不過是露珠淡淡的味兒嘛。
“這可是本店最好的房間啦,專門為您這樣的貴客準備的。”耳朵婆婆打開房間厚厚的橡木門,有些得意地說。
一股濃濃的雅致的香味兒飄了出來,這是天字號房間才會為貴客準備的特製熏香。
“咕咚——”她身後的鼻子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耳朵婆婆急壞了,客人暈倒了,這還了得?她上去就想掐人中,這才想起客人是個鼻子,沒有人中,她一時間有些發愣。怎麼辦呀?隨後她匆匆跑去廚房裏,拿來一瓶胡椒末兒,把鼻子的口罩取下來,把胡椒末兒湊到鼻孔那兒,往裏吹了一氣。
鼻子這才悠悠地醒過來了。
“先前那是什麼味道?太臭了。快快,在房間裏撒滿這好聞的粉末兒。”鼻子一醒過來,就氣急敗壞地直嚷嚷,一邊還趕緊戴上了口罩。
耳朵婆婆愣了,可是客人的要求必須滿足,她隻好在房間裏撒了整整一瓶胡椒末兒,眼睜睜地看著鼻子取下口罩,舒舒服服地在椅子裏坐下,才瘋狂地打著噴嚏,一路下樓去了。
為了對客人受驚作出補償,耳朵婆婆精心準備了美食,親自送上樓去。
“您看,這是本店的招牌菜芙蓉貓耳朵,這是貓耳朵燒冬青,那是貓耳朵豌豆湯……”當然嘍,除了名字,其實這些菜跟貓的耳朵都沒什麼關係。
光是聽聽這些菜名,就夠讓人饞的了,何況耳朵婆婆對自己的廚藝也相當有信心。一定要給客人結結實實地打個折扣才行,好心眼兒的耳朵婆婆早就想好了,可是——
鼻子飛快地掏出口罩戴上,馬上跑到了房間角落裏,離耳朵婆婆和她的美食遠遠的,就像見了鬼一樣。“快拿走,快拿走,太臭了!”鼻子一邊說,一邊眼著著又要暈倒了。
耳朵婆婆心慌意亂,捧著食物,飛快地跑下了樓。
這位客人到底要怎麼招待才好呢?耳朵婆婆徹底糊塗了,都不敢上樓去了,生怕再嚇著客人。
掌燈的時候,鼻子戴著口罩,走下樓來了,他都快餓暈了。
“您自己看看,想吃什麼,我給您做。”耳朵婆婆這回小心翼翼地領著鼻子在廚房裏轉了一圈。
鼻子直奔裝剩飯的瓷盆而去。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大碗餿飯,喝了一大碗涮鍋水,才滿足地拍拍肚子(這話似乎還是有哪兒不對勁,可是再沒有比這更形象的說法了),打著嗝兒坐下來。
“客人,您是從哪裏來的?”耳朵婆婆這才想起來問這個在她腦子裏轉了好多轉的問題。
“我嘛,我從餿餿國來。”鼻子說。
“餿餿國?”耳朵婆婆瞪圓了眼。
“對呀,餿餿國的一切呀,都是香噴噴的,你們這兒呢,卻這麼臭,花兒啊,樹兒啊,飯菜啊,連空氣和水都有一股臭味,真讓人受不了。”
“可以問您一下,餿餿國到底在哪裏嗎?”耳朵婆婆吃驚不已。
“你不知道啊,我們餿餿國就在一個泔水桶底下啊,那可是全世界最大的一個泔水桶啊。”鼻子有些自豪地說。
“那您為什麼不留在自己的國家呢,既然那裏那麼——香?”
“不不,那裏不夠香,遠遠不夠,我就是想尋找到一個更香的國度,所以才出走的呀。”
這事兒可難辦了,耳朵婆婆想,不過她沒做聲。
說真的,這個客人倒是很省事,因為他的房間從來不用打掃,充滿灰塵和汗味兒也不用管,他的飯菜不用特意準備,別人吃剩下的在碗櫥裏放上兩天,端給他就好了。可他的房錢卻一分也沒少過,所以當後來鼻子還是嫌貓須鎮太臭沒法居住,而毅然選擇離開時,耳朵婆婆不知怎麼的,竟然有點遺憾……
最神秘的客人——隱身人
貓耳朵旅館最神秘的客人,要數隱身人了。
“你好,我要住店。” 那天,耳朵婆婆正坐在櫃台後邊打她那永遠也打不完的毛線,聽見一個男人粗粗的聲音說。
耳朵婆婆抬起頭看了看,什麼人也沒有,她以為自己耳朵不好,聽錯了,於是低下頭,繼續打毛線。
“你好,我要住店!”男人又說,像是有點生氣了。
耳朵婆婆抬起頭,還是沒有看到人。
難道是森林裏的土地公公來打酒?他是全鎮最矮的人了,隻到耳朵婆婆膝蓋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