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伍嗎？”端木紅的聲音略帶沙啞，看上去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先前的昏迷狀態中恢複過來。
“恩。”伍卓陽幹澀地應了一聲，在山洞裏這聲音聽上去簡直不像是他的一樣。
端木紅那邊的情況看上去也不比伍卓陽好到那裏去。“那個…小伍。你變成了…變成了熊？”
怯懦的聲音像錐子一樣刺痛了伍卓陽的心，也徹底擊碎了他的最後一絲幻想。被看見了，還是被親近的人看見了。這樣的我，這樣麵目可憎的我已經無法再裝成人的模樣混跡於普通人中間了。
怎麼辦？怎麼辦！那麼讓看見的人消失怎樣……
從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讓伍卓陽冷不丁地打了個寒戰。可也就在這時，黑暗中再一次響起了端木紅的聲音，輕輕的，小心翼翼的，卻很溫暖的聲音，“小伍，你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聽到這句問話時伍卓陽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哪怕明知道自己同普通人不一樣，伍卓陽還是打心底裏想要有人關心。隻是單純的關心，光有這點就足夠了。端木紅的聲音也讓伍卓陽很慚愧。就在前一刻他還想過要傷害這個女孩，為了保住懦弱而又自私的自己。想到這裏的伍卓陽強忍住了鼻酸的衝動背對著端木紅開口問道，“你怎麼會又來黑瞎子溝了？”
“我將上次的事寫了一篇稿子登在了校刊上。編輯說反響不錯，要我再寫一篇後續報道。所以我就來了。”一提到工作的事端木紅又恢複了她一貫的活潑，說話也順溜了許多。
“哦，是這樣啊。那你快下山去吧。”伍卓陽盡量保持平靜的語氣向端木紅勸說道，雖然他打心底裏還是希望端木紅能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的。畢竟眼前的這個女孩是他這些天來所碰到的唯一一個正常的熟人。
“你不和我一起走嗎？”端木紅一抬頭衝著伍卓陽反問，
“我在這兒還有事呢。”伍卓陽半真半假地說道。
“現在天都快黑了，山裏危險。有什麼事還是先下山再說吧。”端木紅瞥了一眼山洞外昏黃的夕陽倔強地搖頭道。
伍卓陽當然知道以端木紅的大小姐脾氣，隻要她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但一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以及之後可能會給端木紅帶來的麻煩，他還是一咬牙從陰影裏轉過身沉聲問道，“如果我變成這樣你還要和我一起下山嗎？”
“你變成什麼樣？”端木紅撲哧著大大的眼睛盯著伍卓陽反問道。
眼看著端木紅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伍卓陽滿頭黑線地補充了一句，“當然是熊的模樣。”
可誰知端木紅卻撲哧一笑從背包裏翻出了一麵鏡子遞給伍卓陽說，“雖說前麵在林子裏你確實變成了熊。不過現在你的樣子要是熊的話，那我就是兔子了。喏，你自己瞧瞧不吧。”
鏡中映出是一張清秀卻又略顯蒼白疲倦的臉。但不管怎樣那都是一張屬於人的臉，一張對伍卓陽來說再熟悉不過的臉。我又恢複了嗎？伍卓陽怔怔地低下頭看了看已經褪去長毛的雙手。他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恢複的原形。也有可能從一開始進山洞的時候他就已經恢複了。克額沃神心懷鬼胎自然是不會提醒他的。不過就算是如此，伍卓陽還是對恢複了自己感到很詫異，甚至比之前變身為半獸人時還要詫異。究竟是什麼讓自己恢複了人形呢？
“喂，你看夠了沒有。咱們要是再在這裏磨蹭下去的話天可真就要黑了。”端木紅猛地從發愣的伍卓陽手裏奪過了鏡子。那架勢絲毫沒把眼前這個男子當作是曾經變身為熊的怪物。但伍卓陽卻很高興像這樣被端木紅奪走鏡子，被端木紅翻白眼。這讓他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覺，找回了身為伍卓陽的感覺。於是他二話不說就跳下了岩石。然而就在此時他突然聽到端木紅信口問道，“曖，小伍，你是怎麼會變成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