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倩看著像孩子一樣鬧別扭的弟弟黯然地低下了頭。安小虎的態度雖然有些任性，但他所說的話語卻並沒有錯。安倩，不，不僅是她本人，整個協會看上去都像是為他們這些薩滿安排生活而存在的。不顧個體的意識，以群體的利益來安排個體的一切。或許那最終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就像阿虎與小伍無法改變作為卓力克的事實。就像
想到這裏安倩下意識地摸了摸套裝的口袋，在那裏有著一枚小小的用柳條編製而成的護身符。那是騰向她討來送給伍卓陽的護身符。庭院裏少女別扭的請求，還有陽光下男孩誠懇的道謝。這一切都是真實的，沒有絲毫的做作與隱瞞。在這一刻安倩忽然明馬了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在乎小伍。她是想要找回那段時光，那段短暫而又真實的時光。
“阿虎，咱們去找小伍吧。”安倩回過頭對著弟弟伸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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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倩還在與自己的弟弟對答之時，年過半百的馬老師一個轉彎已經走進了電梯。照說這樣一座既不高也不新的大板樓本不會有也不需要有電梯的。但是馬老師所坐的電梯卻一路轟鳴著下降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電梯突然一沉停了下來。陳舊鐵門嘎吱一下打開，應入眼簾的是與這古舊電梯不相上下的水泥走道。配上左右並列著的幾扇無機質的門，怎麼都給人一種身處地下防空洞的錯覺。隻見老者跨出電梯駕輕就熟地一路穿過一道道迷宮般的通道最終停在了一扇閃著冰冷寒光的大門前。隻是還未等他瞧門，從裏邊就已傳來了一個蒼老得已分辨不出性別的聲音。
“馬傀是你來了嗎？”
“是的，師傅。我可以進來嗎？”在樓上頗有人師風範的馬傀在這扇門的麵前卻顯得異常的恭敬。仿佛那裏存在著不容褻du的東西。
“進來吧。”蒼老的聲音如此答應道。於是馬傀這才伸手推門進了房間。不過進去之後首先映入他眼簾的卻是前些日子當眾稱責難於他的嚴絕。嚴絕當然也看到了馬傀，但他卻隻是禮節性地朝馬傀點了點頭而已。麵對年輕後輩的驕傲姿態，馬傀心裏自然很不是滋味。但他卻沒有發作出來。因為這裏還有另一個人。一個矮小幹瘦得像一枚風幹了的果子的老人。他正是剛才被馬傀稱為師傅的烏恩珠耶薩滿。
同那蒼老的聲音一樣，烏恩珠耶薩滿的外貌也已經衰老得辯不清性別了。但是從他那雙半睜半閉的眼睛裏卻依舊能透出幹練的氣息。所以在馬傀進來後老人頭也不抬地吩咐了一句道，“來看看滿都吧。”
被老人這麼一提醒馬傀這才將目光投向了房間裏的第四個人身上。不，現在的滿都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上來看都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人了。因為人類是不會有這種死法的。這種詭異的姿勢，這種血腥的場景，都已超出了常識的範圍。馬傀隻看了一眼就連忙將白布又蓋了回去。而他的這一舉動立即引來了嚴絕不屑的目光。
“你怎麼看這事？”烏恩珠耶薩滿聲音沙啞地問道。
“克額沃神的殺傷力實在太大了。將他繼續留在社會上，恐怕會給薩滿帶來很壞的影響。還是盡快通知政府將其鏟除吧。”馬傀擦著額頭的冷汗回答道。
老人聽罷並沒有表態，而是回頭又朝嚴絕問道，“你說呢？”
“我還是堅持先前的看法。真正的威脅還是伍宗元和他的烏西哈。我們現在雖然還不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認為通過伍卓陽應該能摸到他的父親伍宗元。至於伍卓陽身上的克額沃神，我想還是由協會來解決的好。畢竟普通的警察無法對付那樣的強大的對手，而過大的刺激也可能使克額沃神陷入瘋狂殺戮的狀態從而增加不必要的傷亡。”嚴絕肅然地回答道。
“可是以克額沃神的力量哪兒是尋常薩滿能對付得了的。萬一再出現滿都這樣的情況該怎麼才好啊。我們是薩滿，不是警察，也不是軍人。這種事情還是該交給政府處理才對。”馬傀連忙反駁了嚴絕的建議。死一個人已經夠他頭痛的了。而按照嚴絕做法協會這邊還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傷亡呢。在馬傀看來既然伍卓陽威脅到了社會，那就該由政府的安全部門來解決才對。協會根本沒有理由去做這越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