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伍卓陽陷入了沉默安倩深深地歎了口氣又跟著說道:“我知道這樣的事對你來說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在我看來現在的滕並不是過去零子或卡佳。對於過去所發生的事滕並沒有記憶。她現在的性格、思想、世界觀也與過去的她完全兩樣。所以說滕,我們所接觸的滕隻有十五歲。”
“你是說六十多歲的身體,十五歲的意識嗎?”
“應該說是永恒不老的肉體與十五年的經曆。”安倩如此糾正道。
“可是滕不是掌握了許多薩滿失傳已久的技藝嗎?如果她隻有這十五年來的經曆。這又做何解釋呢?”伍卓陽不解地問道。他能理解安倩所說的“永恒的肉體”。畢竟滕那少女的體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十五年的經曆”就不那麼容易理解了。
麵對伍卓陽的追問,安倩的解釋是,“正是因為需要保存數目旁大的薩滿技藝與法術,所以滕的大腦所能保留的其它方麵的資料就十分有限了。誠然滕的肉體能抗拒衰老,但腦的容量還是有限的。一般來說我們人類正是通過選擇遺忘一部分無關緊要的記憶來用以騰出空間接受新的訊息。騰的情況也是一樣的。隻不過她遺忘得更為徹底。幾乎相當於重生。”
“就是說滕有一天會把我們徹底遺忘,乃至忘記她曾經是滕?”伍卓陽低著頭表情不明的問道。
“是的。”
“是嗎。那我現在多少有些明白嚴覺他們的心情了。”伍卓陽艱澀地說道。無論是有情也好,有怨也罷。沒有什麼能比一句“忘記了”更傷人心的。可這一切卻又不是出於滕本意。生存的需要使得那個擁有不死不老之身的少女永遠隻是孤獨的存在。
不過就算是如此……
“謝謝,安姐你告訴我這麼多關於滕的事。或許我一開始就來找你就不會發生之後那麼多事了。”伍卓陽唏噓著感歎道。
“沒什麼。我隻是根據研究成果照本宣科罷了。更何況如果那個時候你來找我的話,我也不見得會同你說這些事。畢竟有些事我連阿虎那裏也沒提起過。”安倩這席話說得很坦誠。協會不會僅為了對付幾個宵小就放任滕這樣一顆核彈在身邊。而滕本身所攜帶的迷團則足以促使協會甘冒天下之大不諱去訓養去研究作為邪神的滕。作為研究組的一員安倩並不打算將這事公之於眾。事實上那怕是看著弟弟安小虎再怎麼儲心積慮地調查滕的事情,安倩都沒有向他透露過半點風聲。那怕麵對嚴覺的多次試探安倩依舊是守口如瓶。不過現在一切的隱瞞都已經沒有意義了。作為研究對像的滕脫離了協會的控製。其所造成的損亦不是協會所能承受得起的。而自己與弟弟也已深陷其中。這種情況下刻意的隱瞞也就毫無意義了。
“在這之前連阿虎也不知道的事啊?”伍卓陽略顯驚訝地抬起了頭。
卻見此時的安倩正扭頭看著坐在對麵的安小虎。然後便聽她如此回答道:“因為不需要。”
“我明白了。”
“那麼小伍你怎麼想?在知道了這些事之後你還覺得有與滕牽扯的必要嗎?”安倩突然回過頭問道。
“那種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伍卓陽直視著美麗的女薩滿如此回答道:“隻要一直待在滕的身邊她就不會忘了我。如果有一天我必須要離開滕。那麼…她就此忘了我也沒關係。”
“真是難得的告白呀。”安倩了然地點了下頭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枚草紮的偶人對著伍卓陽說道,“那就請收下這個吧。”
“上次不是已經給過一個了嗎?”伍卓陽接過偶人問道。
“上次那個是滕的。這次是我的。”安倩如此解釋道。
“是這樣啊。那謝謝了。”伍卓陽說著將偶人放入了口袋。
“那個時候同滕也說了謝謝嗎?”安倩突然問道。
伍卓陽聽到之後先是一愣,隨即老實地點了點頭說,“恩,雖然當場沒說。不過後還是道謝了。”
“是嘛,還真是個懂理貌的好孩子呢。”
發生於頭等艙的這段對話最終以安倩這句即像是在誇獎,又像是在自語的話語劃上了句點。之後直到飛機降落機艙裏的五名乘客再也沒有過一句交流,直至飛機在Q市的機場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