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參與過十五年前的那場儀式,可嚴絕也曾見識過喇嘛口中的諸惡之惡。豔陽下少女佇立於鋼叉之上的身姿,以及那一半染血如妖花般搖曳的白色長裙,早已成了嚴絕腦中揮之不去的噩夢。正因為如此嚴絕是協會中出了名的反騰派。他曾竭力要求協會將騰作為妖物處理掉,最不濟也得將這妖女永遠封印監禁。可協會中的那些官僚卻沒有接受他的意見。出於同歐洲總會較勁,同樣也為了自己的研究與職稱評定。這幾年那些無能而又貪婪的官僚儼然已經將那個妖女捧做了協會的顧問。全然不顧這麼做可能造成的災難。
啊,那個喇嘛說得對。這一次或許真是處理掉那個妖女的大好時機。數萬人的大事故不是協會可以一手遮掩得下來的。無論儀式成沒成功那個妖女都不可能再存在於這個世上。可是,那數萬人的性命怎麼辦?那妖女與耶魯裏的轉生之魂結合後又會發生什麼樣的災難?
似乎是看到了嚴絕心中的動搖,喇嘛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數萬人的生命確實讓人難以取舍啊。可施主有想過為什麼這一切會發生在這片土地上嗎?”
嚴絕沒有回答喇嘛的問題。他意識到自己的心已經有些亂了。在眼下這種情況下精神力量的不集中是極其危險的狀態。為了調整情緒集中精神以應對對方的致命一擊,嚴絕打算不理會這妖僧的胡言亂語。
可對麵的喇嘛並沒有出手的意思,他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因為這是一片受詛咒的土地。無論在何地人類最初的統治者都是神的後裔,借助神力從而受人膜拜。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統治者的血統不再純正,神力也日漸衰弱。取而代之的登上神壇的是能聆聽到神的教誨,並將神的恩澤沛於世人的聖人。唯有在這片土地取代眾神的是一群弑神的背叛者。他們屠殺了神的後裔,編造了諸多謊言,並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牌位列於神壇之上受人供奉。弑神者必將受神詛咒。所以弑神者的後代被後來的背叛者所殺,奪權的背叛者又成為新的神受人供奉。諸此循環,報應不爽。無論是弑神者、背叛者,亦或是不貞的供奉者都罪孽深重。而今這片土地溢滿了罪孽,循環的周期也越來越短。倘若能夠斬斷這一切,付出數萬生靈的代價又有何不可?”
喇嘛的話語確實蠱惑人心。但當最後一句“倘若能夠斬斷這一切,付出數萬生靈的代價又有何不可?”脫口而出之時,嚴絕腦門子哄地一下出離地憤怒了。總有這樣的混蛋用各種各樣的理由枉顧他人的性命。無論是協會的那些老爺們,還是眼前這個妖僧。倘若一切真如他們所言他們又為何不先為他們所謂的正義付出生命!
正是這股突如其來的怒火令嚴絕猛然冷靜了下來。想到廣場數萬無辜的人,想到自己的職責,嚴絕終於開口駁斥道:“無論你抱著什麼樣的目的。將無辜的人卷入災難我就要阻止。這是我的職責。”
“職責?為了拯救幾萬個人而將更多的人推入災難之中這就是你的職責?”喇嘛失聲笑了。
“我有職責解救眼前數萬人。日後若有更多的人有難我也將出手。因為這是我的職責。”嚴絕自左手袖口取出一張符咒。就在先前喇嘛長篇大論之時嚴絕用手指在符咒上寫下了咒文從而代替詠唱同時也完成了請神。
“真是短視。”喇嘛收斂起了微笑。
“可能是吧。有時短視也是一種力量,能讓你看清腳下的路。”嚴絕向前踏出了一步。
“看來我倆已無話可說。”喇嘛站起了身僧袍微微鼓起。
“確實。”落音間嚴絕手中咒符儼然幻化成了一杆鋼叉。
“吾乃刺蝟星使恩都裏僧固烏力吉。”
“安邦薩滿嚴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