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風滿臉漆黑，臉上橫肉顫抖，脖子青筋根根奮起，卻一言不發，“呯”地大力拍了拍桌麵上文件。
他看了眼同樣氣憤欲死的黑胖老婆和呆若木雞的弟弟薑柱，惡狠狠道：
“聯係上有什麼用，價格沒談，日期沒定，這份文件不能給你！”
話音剛落，隔壁卻傳出一道清晰無比、音質飽滿、聲音超大的對話：
“‘小子，看見沒有？剛剛到手的美容院轉讓協議，全套手續帶三年租金，你要能馬上聯係上殷麗華，不管咋樣，歸你！’
‘真的？’
‘草，你問問柳花分局瘋子哥，放屁砸石頭，說話不算數，我是你養的！’”
隔壁伸出一隻瘦弱手腕，遞過來一部山賽手機，一個聲音弱弱地問道：“各位老大，不好意思，我剛才不小心錄了音，誰給刪了吧。”
龍江回頭一看，正是老三咪咪，一副膽小怕事的表情，眼鏡片後麵卻含著一汪壞笑，正擠眉弄眼望著自己。
龍江沒接手機，卻背著手暗自挑了根大拇指給咪咪。幹的好！正愁沒法子整整肉瘤腦袋呢。什麼合同文件，給自己也不能要，借機會惡心一下薑風，倒很解氣。
薑風臉氣綠了，手放在轉讓文件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猛聽耳邊一聲獅吼炸起：
“尼瑪的，你個敗家爺們，讓你吹，吹死你個烏龜王八蛋，你要是送了人，老娘和你拚了。”
臉上一疼，卻被黑胖娘們郝掛華接連撓了幾把，登時掛花，狼狽不堪。
梅花狗肉飯店二摟已經客滿，此時飯桌安排密集，見有熱鬧可看，不少看客紛紛舉起手機，拍照錄像聲不絕於耳。
“糟糕，糟糕。”隔壁咪咪收回山寨手機，拍了拍頭大叫道。
“糟糕什麼？”陽痿一臉呆滯好奇問。
“明天柳原網會不會出現這樣視頻：‘公安說話如放屁，老婆怒打其耳光？’”咪咪滿臉擔心，眼巴巴看著陽痿問道。
陽痿擠著一雙黑黑黃豆眼，搖搖胖胖的腦袋反駁道：“不對，不對，應該是這個標題：‘公安酒桌賴賬，事關神秘房產！’才是。”
“我看是第一個標題”“錯啦，錯了，我看應該是第二個標題。”咪咪和陽痿大聲爭執，鬧鬧嚷嚷，說個不休，很快吸引了別人注意。
龍江暗笑，這兩小子，一個比一個壞。
薑風氣得臉色發黑，見薑柱一臉尷尬、劉律師一臉嘲笑，齊齊看著自己，頓時惱羞成怒，合同文件也不要了，帶著黑胖老婆剛剛撓出的三條血絲，霍地起身，拔腿便走。
“慢著。”劉律師經驗豐富，暗自尋思，如果就此散場，難免和柳花分局局長郝貴結怨，十分不美。
“你還想不想給你老婆治病了？”
一語既出，點中要害。黑胖潑婦郝桂華停止哭鬧，薑柱表情凝重，薑風身子一僵，都看著劉律師那寬大亮晶晶的腦門。
肉瘤腦袋卻不坐下，扯著脖子瞪著眼睛：“想，王八蛋才不想。想有個屁用！”
見成功吸引大家注意，劉律師討好地望了龍江一眼，那小祖宗並無反對，當下放心道：
“想，你就好好坐下，聽老劉把話說完，是走是留，你自己來定，怎麼樣，柱子？”
薑柱陪著笑，親熱地拍拍大哥肩膀，笑哈哈打著圓場：“還是劉哥考慮周到，別聽我哥瞎白話，他就是個大老粗，治病是大事，咱們別跑題。”
美容院的事兒誰也不再提起。黑胖潑婦趁大家不注意，飛快劃拉一把，將文件袋拿回手裏，偷偷塞到挎包，緊緊捂著，生怕它長腿跑掉。
薑風氣哼哼坐回原位，耿著肉瘤腦袋，眼皮也不抬悶聲道：“說的比唱的好聽，殷麗華不接診，我找神仙去？”
“找什麼神仙，我給你推薦個人，比神仙強一百倍，不，是一千倍!”
“誰啊？”
劉律師滿臉堆笑，見龍江笑眯眯沒有反對，大聲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龍江啊！你沒聽殷專家說，她的病人都要推薦給龍少呢。”
“就他？”薑風抬起了腦袋，半信半疑道。
龍江夥同死黨小小作弄了肉瘤腦袋一頓，心情愉快，前幾天受的悶氣略略去些。
但這廝說話如放屁，拉出來又吃回去，做人反複無常，讓人十分不爽，他正琢磨如何再出出氣，見劉律師出動提出，當下不再謙虛，咋咋呼呼道：
“哎呀，你們以為我誰看啊？錯啦！處級幹部？局級幹部都不好使！看在劉大律師麵子上，今天破個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