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兒好奇道:“琪姐,黑乎乎的原油很值錢嗎?”
鄧子淇點了點頭:“大小姐,這些都是小油耗子,偷完油賣給大油耗子煉油。”
龍江多少明白一些,他家就在油田機修廠邊,多少聽過一些傳聞,於是接話道:
“我聽說粗煉完的油,直接裝車皮賣到南方精煉,有的練出粗汽油或柴油,直接賣給農民燒摩托和四輪車用。無本買賣,怎麼不值錢?”
夏總望著窗外開始出現的大大小小的抽油機,點頭道:“人心都是貪婪的,總希望不勞而獲,這些都是原罪。他們沒認識到,都不勞而獲,這個社會也就滅亡了。”
龍江笑眯眯接話道:“夏總到底是領導,看的就是遠,說的太有道理了。”
夏玉兒白了龍江一眼:“看我口型。”
龍江扭頭,隻見夏玉兒眼睛亮亮的望著他,紅紅的小嘴距離自己不遠,吐著芬芳,正在一開一合,分明在說:“馬屁精。”
拜托,大小姐,不要這樣好不好?龍江一想到幾次和夏玉兒赤誠相對,尤其看到她粉嫩嫩的臉頰,那紅嘟嘟的小嘴,不知怎麼的,內心一片火熱,當著夏總的鄧姐的麵,下麵竟然有了反應。
龍江慌忙扭頭看向窗外,一座豪華大氣的牌坊出現在眼前,蓮安門,幾個癟癟瞎瞎的大字,一看就是某個附庸風雅的領導題詞。
穿過橫跨土路的高大牌坊,坑坑窪窪的路況迅速變好,從泥土變成了砂石,個別地方,甚至看到了柏油,道路兩邊開始出現粗糙的建築物。
“快到了。”
車子在兩邊閑來無事靠著牆根老百姓的矚目下,越過蓮花鄉政府三層豪華小樓,下了主路,走了近幾公裏土路後,又七扭八拐,終於到達目的地。
眼前一座破敗不堪的紅磚小樓,大約有四層,小樓對麵是一溜平房,占地很大,周圍是一人多高的磚牆,牆上倒插著尖利的玻璃碎片,太陽下反射著冷冷的光芒。
破舊的大鐵門鏽跡斑斑,一塊不知多少年頭的白漆木牌鬆鬆垮垮掛在鐵門上,上麵黑色字跡斑駁,仔細辨認,能看出“柳原三灣縣第一康複醫院”幾個模糊字跡。
得知夏總到來要看瘋人院,康複醫院院長帶著兩個穿白大褂的護士,把夏總一行迎到了裏麵。
龍江跟著下了車,進到了醫院,院落很大,小半個足球場大小。
別看外表破爛,內部卻很幹淨,平整的水泥地麵,三三兩兩穿著藍白條紋的精神病人,目光呆滯地望著他們。
有的靠著牆根,表情嚴肅,有的在護士組織下不停做著蹲起運動,有的坐在小小的木馬紮上,望著天空一臉幸福地出神。
醫院目前是衛生、公安、民政三頭管理,當然也吸納個人捐款,院長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大媽,姓關,喋喋不休地介紹著院內設置和開展工作,儼然把夏總當成了縣民政局領導。
聽說要看看患者,關院長熱情地親自帶路,把夏總一行帶到了一樓一處病房,裏麵放了足足十五張床,兩個病號被布帶捆著手腳,正在輸液,一名護士在打掃衛生。
關院長指著一位蹲在牆角的白發老人道:“那就是老白頭,天天在牆角數螞蟻,不哭不鬧,挺省心,不像他們得讓人看著。”
龍江開了輝光,發現精神病人頭上統一都是散發著棕黑色光輝,有的多,有的少,儼然一個頭盔,嚴嚴實實蓋住了腦袋。
老白的頭盔不大,剛剛有了一層仿佛光圈似的東西,好像光圈。
眾人到了老人身後,隻聽他嘴裏喃喃自語:“十七,十八、十九,二十,一隻……”
關院長快人快語:“老白吃藥吃飯都很主動,就是情緒消極,螞蟻數到20必須往回數,誰說也不行。”
夏總一臉淒然,輕聲道:“老白,我是珠子,來看你啦。”她蹲在身邊接連說了數遍,老白一點反應也沒有,依然呆呆看著牆角的螞蟻。
看到夏總眼淚奪眶而出,夏玉兒緊緊挽著龍江的手,難過的流下了眼淚,鄧子淇也跟著眼睛潮濕起來。
她陪著夏總,每年都要到養老院看望老人,這已經成了習慣,每個老人都像孩子一樣,對夏總和鄧助理很依賴,日子久了,彼此有了很深的感情。
所以看到老白如此,大家都很難過。
一路風光旖旎,高高興興,到了這裏卻哭天抹淚,龍江心裏有些發堵,幾步走到了老白後麵。
老白身體狀況一般,到處都是星星點點代表疾病的光點,尤其頭上靠近後腦部位,一團閃亮的光點十分密集。
龍江看了看老頭善惡條,好人啊。
看到龍江上前,夏總停止抽泣:“小龍,你要做什麼?”
龍江回頭神秘一笑:“夏總,你給了我諾大個紅包,我龍江最知恩圖報,我也送你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