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號監一片死寂,倆個民警一個被扒得剩了個褲衩,另一個腦袋栽到一片尿跡裏,滿身狼狽,緊緊閉著眼睛。
眾禿瓢匍匐在炕,臉麵向下,一動不動。
良久,其中兩個人慢慢動了,先是眼皮左右眨動,然後腦袋開始慢慢活動,扭著頭小心觀察周圍環境。
外麵到處都是淒厲的警報聲,武警們跑動聲,混亂一片。
終於兩人小心翼翼爬了起來,互相看清了彼此麵孔,都是一愣。
一個是麵容白皙的交通肇事逃逸犯,生著個清秀小白臉,另一個是個滿臉黑痣的大鼻子,被龍江打得鼻青臉腫,依稀能看到原來的醜陋,竟是四個無期重犯之一。
“你,你你,”小白臉看著慢慢站起來的大鼻子和倒地的一屋子人,哆哆嗦嗦爬了起來,不知所措。
大鼻子轉頭不耐煩罵道:“你你你個屁,你別特麼說話,要是把那個殺神惹回來,我特麼戳死你個小白臉。”
小白臉嚇得立刻緊緊閉住了嘴,仿佛為了怕漏氣似的,用一隻白皙的手捂住了嘴巴。
大鼻子罵完,心有餘悸地小心走到門口,輕輕推了推門,平時防守嚴密的大門此刻虛掩著,應手推開!
走廊空空蕩蕩,外麵隔離鐵門竟然也沒關上!
大鼻子快速縮回了腦袋,回到警察身邊,眼珠轉著,來回走了幾步,仿佛下定了決心似的,指著小白臉罵道:“別特麼躲躲藏藏,快過來幫忙,扒衣服!”
倆分鍾後,大鼻子換整齊了警服,戴上大蓋帽,拎著張管教那串鑰匙,推著小白臉:
“你麻痹,好好配合我,讓我出去,中間把比嘴給我閉上,要是壞了你海爺大事,看我出去殺你全家!”
小白臉嚇壞了,臉更白了,哆哆嗦嗦站著,不敢不答應這個凶漢,可又害怕警察,正猶豫間,肚子被大鼻子狠狠踹了一腳,被踢得淚水連連,忙出聲求饒:“別的,大哥,我配合你,你讓幹啥就幹啥。”
大鼻子望望外麵通向自由世界的走廊,獰笑一聲:“你給我轉過身!”
小白臉害怕了:“大哥你要幹啥,我啥也沒看到。別殺我。”沒等說完,隻見一隻越來越大的大拳頭狠狠擂了過來,嘭地打中他的腦袋,小白臉眼睛一翻,登時暈了過去!
通過中間那扇鐵門,越過檢查值班室,再穿過監舍和辦公區隔離的第二道鐵門,就能出去了。
自由世界,我來了。
大鼻子壓抑住緊張和興奮,目不斜視,拎著從張管教手裏搜羅的一串鑰匙,哢嚓哢嚓踩著皮鞋,向不遠處鐵門走去。
兩邊監舍門上的觀察孔,擠著不少好奇渴望的禿瓢腦袋,有不少重型甚至是死刑需要轉監臨時羈押的,一臉仇恨地望著大鼻子那身製服。
觸手可及的鐵門仿佛總也走不完似的,終於要到了,大鼻子心下大喜,剛要推開門,一個值班警察端著手槍,從值班室衝了出來,隔著柵欄對著他大喊:
“你是誰?張管教呢?”
大鼻子眼睛一垂,胡亂道:“他剛出去,讓我幫他收監送犯人進去。”
“不對,我怎麼沒見過你?”
警察狐疑地盯著大鼻子,見他已經邁出了一條腿,馬上就要出來,忽然發現了大簷帽下露出的光禿禿腦袋,登時端起手槍,嘶聲大吼:
“站住!再向前我就開槍了。”
“呯”槍響了,盡管沒打中,大鼻子大駭,不顧警察叫喊,扭頭就往回跑,快速跑回了一號監舍,一把拽起昏迷不醒的張管教,擋在了身前。
想了又想,他拖著張管教身體,到了走廊,見那個警察緊緊鎖了外麵隔離門,正在聲嘶力竭打電話彙報,沒敢進來,他又掏出管教丟棄的那串鑰匙,打開了一間又一間的監舍。
……
市委書記李萬建是在下班路上接到尹幾尤電話的。
“老板,向你檢討,我們審訊工作出了點紕漏,犯罪嫌疑人龍江,在第一看守所掙脫了羈押,劫持了市局三名警官,不過,目前已經被團團包圍了。”
尹局電話聲音裏透著幾分慚愧,又有幾分興奮,還有幾分試探。
李書記電話裏一陣沉默,足足有幾秒鍾才道:
“幾尤啊,看來你們的判斷沒錯,龍江是個高度危險的犯罪分子,武警部隊趙支隊和省廳彙報了沒有?”
尹局小心道:“趙支隊已經知曉,一個中隊的戰士正趕往現場,省廳沒來得及彙報。”
李書記聲音透著幾分洪亮:“幾尤啊,該彙報彙報麻,我們的公安幹警被劫持,性質是極其惡劣的,要讓省廳知道,我建議,保證人質安全的同時,對於這種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一定不能手軟,該采取的措施一定要采取!市委的態度是堅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