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頭爸爸終於坐直了腰,捏了幾下鼻子,“上個月交出去的貨,已全部被客戶退回,公司正在處理善後事宜……”
啊!真的出事了……我心裏一咯噔,:“老板,我們生產前都經過嚴格測試的,成品出廠又全檢,都沒問題啊!”
小頭爸爸無力地朝我揮揮手,“你到底用了多少家廠的原材料?”
我猶豫了,正想解釋,老吳幾乎帶著哭腔搶在我前麵:“老板啊,為了這批貨,我可是拚了老命,我冤啊,誰知道醒目仔買了些什麼給我做啊?……”
一下子,全部眼光刷地朝我聚焦過來,老吳一下子推得幹幹淨淨,我還有什麼好說?真是百口莫辯了。
我隻能沉默,看來剛才我進門之前,整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
珍妮站了起來,“老豆,不能全怪醒目仔啊,如果不是他想辦法解決資金短缺問題,那貨都交不了啦!”
“你老豆什麼時候缺過錢?你給我坐下!”珍妮爸爸瞪著珍妮,大手一壓,接著惡狠狠地望著我,“醒目仔,這麼大損失,你拿什麼賠我,你拿什麼給供應商那些?”
是的,我隻剩半條命……
我首先想到了小頭爸爸,他完了,早知道珍妮爸爸在掌控大局,我肯定不會回來返工,也不會因此害了他。
“林總,是我害了你,我不應該冒險,您說吧,我都願意!”
“滾蛋!立刻滾蛋!從我眼前永遠消失!”說話的是珍妮爸爸,“叫保安馬上進來,給我搜,一張紙都不能帶出廠門!”
“好了,我們繼續開會,老林啊,你發昏啊,招什麼狗屁大學生進來啊?……”
我走出了會議室,王大個已經在門口等候,一臉無奈。
眼前一幕幕浮現,我心如死灰,從小操場到寢室,無不勾起我點點滴滴的回憶,從初進廠門到千禧杯再到珍妮……從此,寢室的牆頭上,少了一麵切爾西的旗幟!
除了隨身衣物,我隻帶走了從新年一直跟著我的小魚,對,就是珍妮送我的新年禮物,大大和小小,看著它們依舊歡快地在水裏遊來遊去,我心中蕩起無盡的淒涼……
哎,事發突然,都來不及和艾偉他們告別。
王大個送我到廠門口,我頭也沒回地走出了廠門。
“醒目哥!你看,珍妮來了……”我尋聲望去,也聽到了咯!咯咯!珍妮高跟鞋急促聲。
她迅速走進保安室,出來伸手動了一下,我身邊的大奔亮了,“魚哥哥,快上車!”珍妮利索地也開門鑽進了車。
短短幾秒鍾,車已飛快地駛離廠門,揚起一陣塵土,隻留下王大個呆若木雞站在門口。
一路向廣州疾馳,珍妮電話響了,她頓了頓,拿了起來:“我去送送都不行嗎?老豆,你這次太過分了,我恨你!”
放下電話,珍妮捋了捋額前的頭發,胸口一起一伏,沉默了片刻,扭過頭:“魚哥哥,都怪我老豆,都是他搞的鬼!我聽見他和客戶那邊打電話了……”
“你帶我回你家鄉吧?”
“回家……?好……”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車內響起歌聲,一下觸發了我的情緒……滿目蒼涼,遊蕩在外的孩子終於要回家了,但已遍體鱗傷。
“寶貝,這窗外長在樹上的花,叫什麼名字?”我想到了來時的一路。
“叫木棉花,是廣州的市花。”
“噢……”
珍妮咬著嘴唇,一個勁地看著前方,黑色的奔馳一路向北……
電話又響了,我幫她拿起來,是個陌生號碼。
劉國勝打來的,珍妮把電話遞給了我,電話那頭傳來潘婷婷的聲音。
“魚哥,你等一下,艾偉要跟你說。”
“魚,你們直接去我二舅那裏,已經打了招呼,你到了再給我打電話,一會兒我把地址發短信過來!”
等我掛了電話,珍妮直接就關了機。
發生了這麼多事,都是我猜到了開始,但想不到結局,我開始懷疑自己,難道我錯了嗎?
點了根煙,陷入困惑和沉思,珍妮一把搶過來,把煙放進嘴裏,頓時嗆得眼淚直流……
“魚哥哥,我會好好做你的女人,別再離開我了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