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連城確實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如今左應權正在氣頭上,差點兒把命就擱在這裏了,自己再談烏羅山之事,隻會把矛盾加大,而作為總督,左應權的話自然比自己管用。
再說什麼也晚了,連為白曲縣爭取一些份額的想法也沒了,汪連城知道,左應權為了答謝莫小飛的救命之恩,如今連成州府也沒討到一分好處,自己自然不必做無謂之爭,此事就此作罷吧。
各方都有各自的算盤,不過除了莫小飛撿到了巨大的好處,別的人都落空了念頭。
之後分道揚鑣,汪連城在顧風的陪同下去了白曲縣過夜,而左應權一行則到了烏縣,盧仁義回了成州府。
把一行人安頓在撫心閣之後,莫小飛單獨進了左應權的房間。
左應權早已經從驚魂中鎮定下來,十分熱情的請莫小飛坐下,“莫知縣,本製台真未料到,在這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人會是你,你說,想要本製台如何感謝你。”
莫小飛不敢居功,要不是因為事出突然,自己在烏羅山歸屬權問題上占了下風,才不會去救左應權,莫小飛說道,“總督大人,下官作為烏縣的知縣,在自己的管轄範圍出了這等事情,下官舍命相救是應該的,是下官份內之事,再說了,總督大人金口一開,烏羅山已經劃為下官所屬,下官不敢再有別的奢望。”
莫小飛沒想過和左應權走得太近,畢竟因為死亡名冊的事情,兩人有些事心照不宣,隔閡是免不了、消不了的。
左應權打量著莫小飛,他真不知道眼前的年輕人心裏打的什麼算盤,他如果真是汪連城的人,又怎麼可能救自己,在洛南省,最想自己死的人,絕對是汪連城。
左應權試探問道,“莫知縣,今日之事一出,汪連城必定會把你排擠在外,本製台想知道,你下一步當如何應對。”
左應權關心起莫小飛的處境,暗示起來,隻有他才可以保莫小飛平安。
不過莫小飛的答複令左應權十分驚訝,心裏頓時感覺莫小飛超然的思想,如今這世道,官員能有這想法的人,已經不多了。
莫小飛說道,“總督大人,巡撫大人如何想我,我並沒放在心上,說句實在話吧,下官並不是汪大人的手下,下官也沒有任何後台和背景,能成為知縣也全因機緣巧合,下官隻求在其任行其事,能當一天的知縣,便多一天為百姓謀福的機會,並不想做趨炎附勢、貪圖享樂的官吏。”
沒什麼闊論與高談,很樸實的一些話,引來了左應權的震驚。
左應權回想起剛才在烏羅山的情景,自己打賞莫小飛的一百兩銀子,他直接將其充入了縣衙的銀庫,可見此人是做實事的官吏。
不過當下確實是用人之際,能將這樣的官吏招到自己手下,遠比十個溜須拍馬的庸官好太多。
但聽了莫小飛的意思,左應權感覺他並不是容易招攬的人,他很踏實,隻是意於為百姓做事罷了。
左應權還是想試一試,畢竟關係拉攏了,自己還得把那份索名的名冊拿到手中,最好是毀掉。
左應權說道,“莫知縣,你身在官場,就免不了被官場的規則所左右,你不犯別人,但別人會記掛你,所以身在官場,最好還是有所依附,汪連城對你已經產生了戒心,如果你還想繼續為民謀事,本製台有個提議,以後跟著本製台,我保你升遷無憂,亦可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如何。你不過小小的知縣,能直接成為本製台的人,這是多少人求不到的福份。”
左應權講得沒錯,堂堂正二品大員要招攬手下,七品芝麻官兒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
此時房門響了三聲,左應權叫外頭的人進來。
孟柱半跪於地,行禮之後起身說道,“啟稟大人,殺手的身份已經查到,是黑風幫的餘黨,幫主羅遠恒。”
左應權和莫小飛同時一驚。
左應權驚的是莫小飛竟然可以將羅遠恒一拳打死!
黑風幫可是洛南省過去的三大幫派之一,雖然已經被快刀堂鏟除了根基,但幫主羅遠恒的武功可不弱,若是快刀堂的堂主黃世傑與他單打獨鬥,也不一定能討到好。
可莫小飛竟然做到了,他是一名知縣,武功居然如此之高。
莫小飛想的更多的是,自己也被黑風幫的人行刺過,能請來羅遠恒刺殺左應權,幕後的主使顯然不那麼簡單。
這可能是一場政治決鬥,決不是什麼私仇私恨,自己把羅遠恒打死,破壞了幕後主使的陰謀,自己也許已經被什麼人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