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任之的師父與師兄兩個人,卻是正在進行著一場交談。
在唐侯爺的房間裏邊,兩個人相對而立,不曾言語。
不同的是,唐侯爺看著麵前的唐陳公有著一絲的欣慰之色,而唐陳公的臉上,倒是看不出表情的冷漠色。
不過,唐侯爺絲毫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現在的模樣,才是這個弟子的本來模樣,想來也是,這樣的身世,又是有他這麼一個師父,怎麼可能是一個木訥的山村小子,更重要的是對於唐侯爺來說,若說唐任之是他可以寄托衣缽的弟子,那麼,唐陳公就是他的一個理想的寄托。
結束門閥,使天下大同,人人平等如一,這樣的理想,在每一個寒門子弟的少年時期,都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執念。
不同的是,當隨著時間增長,麵對現實的種種困頓,人們結束了自己的理想,抹去了許多棱角,學會了麵對現實,哪怕沒有抹去,也是因為知道事不可為,而放棄了這個執念,普通寒門如此,哪怕大宗師亦如此。
例如唐侯爺,他對門閥政治有不滿麼,當然有了,雖說他現在已經貴為定遠侯,國師,但是依舊因為出身寒門,而不為大晉的門閥所接受,當麵沒有人敢說什麼,但是背地裏邊編排的可不是一點半點,就連唐任之也是如此,他這遊遍三千勾欄瓦舍就成為了浪蕩子弟,那些士族子弟,倒是成了文采風流,這到哪裏能說理去啊。
唐侯爺能反抗麼,當然能,但是能結束這樣的製度麼,倒是很難,因為這就是現實的枷鎖,唐侯爺入了局,就是擺脫不了這樣的束縛。
好在,唐侯爺的兩個弟子,倒是沒有這樣的束縛,一個是唐任之,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天生就沒有這樣的概念,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一個是唐陳公,因為自身的身世,對於門閥政治充滿了厭惡,不同的是,唐任之懶啊,享受人生而已,沒有太多的追求,倒是這唐陳公,有改變這個製度的決心,也有了這樣的行動。
這點,足夠讓唐侯爺感覺一絲羞愧,但是更多的是欣慰。
看著麵前的弟子,唐侯爺笑著說道:“陳公,為師沒有想到,你還是走到了這條路,為師有些羞愧,但是更多的是欣慰,因為你超越了我,你擺脫了這個枷鎖,你師弟有這樣的想法,但是沒有你這樣的勁頭,希望你可以一直堅持下去,為天下的寒族出口氣。”
眼見唐陳公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唐侯爺哪裏還不知道他想要說些什麼,擺手阻止了他,說道:“雖說當日你已經說過不是我的徒弟,我也不是你的師父,但是你我都是知道,那些都是說給外人聽的,如今,在這定遠侯府,你唐陳公依舊是我的徒弟,我唐燕子依舊是你的師父,你不必顧慮太多。”
唐陳公聽到唐侯爺這麼說,哪怕是冷漠的臉上,也是有了一絲情緒的波動,說道:“師父,你知道麼,隻有這段時間,是我這有生以來最為開心的時間,因為前路雖然艱辛,但是既然是為了心中的夢想,那麼又有什麼,隻有身處其間,才會知道,天下苦門閥久矣,我知道這條道路是很難實現的,但是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是死去,也會在門閥的身上咬下一口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