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國公府的喪事辦得風光,賀延寸在京城逗留數月,想著常寧公主的身孕,又丟下一切趕回臨江。
生產之日來得突然,睡到半夜,常寧公主忽然被陣痛驚醒,賀延寸神色匆匆出去傳穩婆和雲琴藥師,他們一早就候在臨江後院。
常寧公主身子虛弱,加上這些日子神傷,生產之時大出血,穩婆慌了手腳,常寧公主一把扯住她:“我要孩子,孩子。”穩婆慌張道:“是不是該去請示一下賀大人?”
常寧公主知道賀延寸的選擇,她拚命的搖頭:“不,不用,照我說的做。”穩婆見她態度堅定,把心一橫。
產房裏的哭喊之聲,終是停了。穩婆抱著孩子出來,勉強扯出一個笑:“恭喜賀大人,是個兒子。”賀延寸絲毫不關心,他急切道:“夫人呢?她怎麼樣?”
穩婆神色難堪,搖了搖頭。賀延寸心一沉,快步進去,雲琴藥師緊隨其後。
常寧公主的碎發因為汗水,緊緊的貼在額頭上,賀延寸拿起一旁的帕子替她擦幹,輕聲呼喊:“合歡,合歡。”雲琴藥師替她把脈,微不可聞。
賀延寸問他:“怎麼樣?”雲琴藥師沉重道:“賀將軍,對不起。”賀延寸大怒,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你撒謊。你撒謊。”
常寧公主被他們吵醒,氣虛無力的拍了一下賀延寸的身子:“延寸。”賀延寸聽見呼喊,把手放開,一把抱起常寧公主:“合歡,你怎麼樣?”雲琴藥師出去,把地方留給他們倆。
常寧公主想伸手去摸賀延寸的臉,可惜她手沒力,才抬了一下,就掉了下來,賀延寸握住她的手,放在側臉上:“合歡,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常寧公主笑著安慰道:“沒關係的,延寸,我知道,我身子虛,能把孩子生下來,我已經很知足了。”賀延寸一邊掉淚,一邊搖頭:“不,我不要他,沒了你,這個人世對我還有什麼用。”
常寧公主猛地咳嗽幾聲,漲紅了臉:“延寸,你答應我,要好好把咱們的兒子撫養長大,不可以讓他變成沒有父親的孩子。”賀延寸沒說話,抱著常寧公主的手收緊:“合歡,對不起,我做不到,沒了你,我一個人活著有什麼意思。”
常寧公主威脅道:“延寸,你還記得嗎?你欠我一個人情,我父親讓我去頂替你成為月華宮的孩子時,你和我這輩子就再也分不開了。”賀延寸神情一僵,常寧公主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常寧公主自顧自的言道:“延寸,是我們離開京城之前,奶奶告訴我的,她擔心再也見不到,她哭著跟我說對不起。讓我經曆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沒能快快樂樂的長大,可是延寸,你不知道,我有多慶幸。我能幫你擋住那些陰謀詭計,那些痛苦,你都不用再經曆一次。”
賀延寸心痛如絞:“合歡,我求你,你不要離開我。”常寧公主掙紮幾下,坐起來,認真的看著他:“延寸,穩婆說讓我選擇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我瞞了你,你不要生氣,我隻是想和你有個健康的孩子,我今日即便是活下來,也不過幾年的光陰,可是咱們的孩子不一樣,他會在你的嗬護下,活成咱們期望的樣子。”
賀延寸捧著她的臉,把頭靠上去:“可是合歡。你知不知道,沒有了你,我的整個世界都坍塌了。”常寧公主側頭親了他一下:“我知道,延寸,就當是為了我。”
賀延寸深吻下去:“就十年,你等我十年,我一定來找你。”常寧公主沒有應答,她躺在賀延寸懷裏,永遠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