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銅率“人字隊”進入大殿,卻如泥牛入海,久久不見回音。
李炎心急了,叫道:“真是蠢人!陛下,臣弟願再去探路。”文宗正要答應,王守澄忙攔阻道:“殿下千金之軀,豈可涉險?”言罷,給監軍使林屋洞遞了個眼色,道:“你再去探路。”林屋洞領著“地字隊”悄悄逼近殿門,卻並不急著往裏進。
一個士卒用刀柄在殿門上重重一敲,隻聽噗地一聲響,木屑亂飛,一支羽箭破門而出,射穿那士卒軀體,力道絲毫不減,又貫穿廊柱。林屋洞大吼一聲:“有埋伏,快走!”說完就往下跑,右腳剛抬起,後心已連中三箭,倒地而亡。
“護駕!快走。”王守澄尖聲叫道,拖住文宗便走。文宗想甩掉他的手,心情太緊張,沒有成功。大叫道:“皇弟救朕!”李炎聞言揮刀剁向王守澄手臂,王守澄大驚急忙縮手,轉身就跑,卻被馬球手段玉明、祁墨一左一右扯住,二人合力架起他,狠命地往地上一摔。王守澄年紀已大,身體也不好,被這一摔,隻覺得頭昏眼花,半天緩不過勁來。
段玉明、祁墨這一帶頭,眾馬球手紛紛拔劍圍住了“天字隊”軍卒。金刀衛其餘六隊與參軍曹好古在一旁袖手旁觀,不僅不救,反而勸道:“王守澄弄權誤國,今天已得了報應。爾等不可執迷不悟。”眾人聞言無可奈何,隻得棄械歸附。
王守澄痛哭流涕,哀聲泣道:“老奴有何過錯,陛下要殺老奴?”文宗皇帝冷笑道:“你沒錯?你陰謀刺殺朕,別以為朕不知道。”
王守澄還待辯解,隻見大殿裏衝出一行人來,為首的是新任工部尚書鄭注,手提丁銅的人頭,往地上一扔,叫道:“逆賊丁銅已認罪伏誅,這是他的供詞,王大將軍,你要不要自己看看?”王守澄曾為從一品驃騎大將軍,阿諛之徒也有叫他大將軍的。
王守澄歎息一聲,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鄭注小人,你也不得好死。”說罷閉目不言。
文宗皇帝心情大好,問鄭注:“愛卿,這下一步該如何?”
“請陛下速召文武百官至宣政殿議事。”
“議何事?”
“王守澄清除逆有功,擢升左右神策軍觀軍容使。”
文宗聞言愕然,想了想,明白這是明升暗降,穩定人心之計。於是哈哈笑道:“內相有大功於社稷,雖有小過,瑕不掩瑜,理應擢升。”
李炎奏請道:“臣弟有話說。”
“皇弟有話直說嘛。”
“王守澄雖已俯首,大明宮那邊情勢尚不明朗。臣弟以為暫時不宜回宮。”
“大明宮是皇朝根本,神龍豈可離水?”鄭注冷笑道,他與李炎一向不和。
“陛下萬金之體豈可涉險?”李炎不動聲色地說道。
“好了,二位別爭了,朕就留在含光殿,等仇士良那邊有消息了,再回大明宮。”
“皇兄,好像是宜春公主。”
“是宜春公主。身邊那位是……”文宗皇帝的親隨太監汪春來認識宜春公主,卻不認識楊昊。
“不好!龍騎衛!”
含光殿西北角突然殺來一隊騎兵,鮮衣怒馬,錦衣金盔,正是赫赫有名的龍騎衛。
“護駕!”李炎持刀守護在文宗身前。眾人慌忙向大殿退出。文宗額頭全是冷汗:自己若聽從鄭注的建議,此時隻怕正在回宮的路上,麵對強大的龍騎衛,百名步兵是絕難保住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