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在初一黃昏時到達永豐,接待他的是張呈,楊昊的新家安在城北橫斷巷的一所兩進小院,小院原是孟嚐的置辦的地產,供他私納的一個歌姬居住,初一清早變亂後,這位歌姬便卷了細軟帶著童仆逃去無蹤。
因為新任命的永豐刺史胡清廉還未到任,楊昊便以長史之職暫攝永豐政務。從未獨當一麵的楊昊一時間忙的焦頭爛額,直到深夜子時才回到橫斷巷家中。守門的老卒是張呈從原巡城營裏撥過來的,姓關,眾人都叫他關老爺,年紀大了行動有些不靈活,但忠心、勤快,見楊昊一身風雪地回來,便說道:“夫人準備了宵夜一直在等著大人呢。”
楊昊聽到晴兒還沒有睡,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忙推門走入後院。晴兒正在廳中枯坐,聽到響動便迎了出來,不等楊昊開口說話,她便突然給了楊昊一記耳光。楊昊微一錯愕,立即還了她一個熱烈而悠長的擁吻。老卒被二人的怪異舉動嚇呆了,半晌才緩過神來,忙招呼楊昊的幾個護兵退出了二道院。
晴兒也被楊昊的這個舉動嚇壞了,她下意識地躲閃,但腰被楊昊摟住,任她怎麼躲總是逃不開楊昊的進攻,她的眼神開始變得慌亂而迷茫,雙手無力地守護在胸前,楊昊緊緊地抱著她,狠命地親吻著她的臉和唇。晴兒冰冷的心突然就融化了,變得迷醉而麻木,她的臉不再躲藏,守在胸前的雙臂終於無力地垂了下去。
楊昊將她扛在肩頭,走進了溫暖的臥房。
楊昊狂熱地表達著內心對晴兒的傾慕與依戀,他渴望能和懷裏這個女子融為一體永不分離。晴兒感受到了楊昊如火的熱情,她敞開胸懷不再羞怯躲藏。她睜著眼認真地打量著這個不久之前還恨之入骨的男子,真是造化弄人啊,我竟然跟他走到了一起……晴兒愜意地吐了一口氣,伸開雙臂抱住了楊昊赤/裸光滑的脊背,然後就含著淚花幸福地笑了。
黎明時,楊昊疲憊地昏睡過去,或許因為太累的緣故,這一覺他睡到正午也沒有醒來。晴兒心慌意亂,昨晚自己一直沒有入眠,清早卯時她便起床離開了臥房。等到洗漱完畢做完早飯來喊楊昊起床時,才意外地發現楊昊竟半身冰冷、氣若遊絲。心神俱亂的晴兒立即去叫人請郎中,走出房門她被迎麵的冷風一吹,頓時清醒過來:永豐大局方定,城中人心不寧,此時若是傳出楊昊重病,勢必會引起滿城的恐慌和猜疑,倘若鬧出亂子來又有誰來收場呢?
晴兒吸了幾口涼氣,心靜了下來,左思右想後她假借楊昊的名義讓關老爺將張呈和程克領請了過來。張呈是晴兒來到永豐後見到的第一個外人,楊昊既然放心讓他來安頓自己,想必是值得信任的人,而程克領則是橫塞鎮巡城營資格最老的隊正,韓遂走後他一心一意輔佐楊昊,楊昊對他也極為信任。
程克領得知楊昊昏迷不醒,當即就要調三百巡城營士卒入宅守衛,張呈攔阻道:“不妥,大人突然昏迷宜私下找名醫調治,此事不可張揚,你選二十名精壯進來護衛,其餘營卒照常巡守,不可稍有異動。此外快馬加鞭向豐州留守大人稟報。”程克領目視晴兒,晴兒也沒有更好的主意隻得一一照辦。
張呈讓護兵用小轎請來城中最有名的郎中秦思虎,對外謊稱是晴兒身體有恙,請他進府來醫治。秦思虎為楊昊把過脈後,低頭不語。晴兒心中慌亂,一時臉色盡變。張呈安慰道:“秦先生號稱聖手回春,大人斷不會有事。”秦思虎苦笑道:“大人得的不是病,他是中了煙毒。”
說罷,他讓人取來一盆清水,用筷子從熏香爐中夾了塊尚未燃盡的香料放入清水中,用力攪了攪,再取出一枚銀針探進水中,銀針頓時變成了青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