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小妖。”
金風營偵察隊隊正姚廣剛剛登上一座小山包上觀測地形,就聽到身後有人呼喚自己。他覺得有些奇怪,自己升任隊正後就再也沒有人叫自己的小名。他手搭涼棚往山包下望去,一支百人馬隊正迤邐而來,向自己揮手致意的是舊時的好夥伴趙斑,趙斑的小名叫小九,跟姚廣一樣原先都是董八成的部下,豐安之戰失敗被俘,就留在了天德右軍。如今,兩人都積功做了軍官,趙斑此時是金風營第三哨的二哨。
“九哥,你怎麼也來了。”
姚廣迎了下來,兩個人擁抱在了一起。雖同在一個營,但見麵的機會並不多。金風營的駐地在冰岩穀,防區卻涵蓋山南、陰山、寧遠三縣。
“奉姚統軍之命四處撒網。”趙斑拍了拍姚廣的肩,上上下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嘖嘖嘴道,“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穩重多啦。怎麼樣兄弟,還招架的住嗎?我有個朋友販藥材,要不要給你弄點虎骨泡酒?”
“莫瞎說,我那就那麼不濟呢。”姚廣羞紅了臉,“再說一個月就見那麼幾回,有勁沒處使呢。”趙斑哈哈大笑,年前經人牽線搭橋,姚廣與豐州城一家綢緞莊老板的獨生女兒成了親。小嬌妻溫柔嫻淑,又嬌美如花。姚廣得到個寶貝一般。
“嗨,”趙斑用肘碰了碰姚廣,“跟哥交個底,這身衣甲還穿不?”
姚廣沒急著回答,兩人找了塊石頭並肩坐下來。“說嘛,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趙斑湊在他耳邊又問了一聲。姚廣微微歎了口氣,煩躁地說道:“我也拿不定主意,她家幾代單傳,到她這就這麼一個女兒。老爺子是勸我脫掉這身衣甲,跟他做生意,可我實在是舍不得走。九哥,你幫我拿個主意吧,這些天,我都快煩死了。”
趙斑撇撇嘴,沉吟道:“按說有這麼好的機緣,是不應該放棄。可楊將軍待咱們不薄,就這麼走了,心裏確實過意不去。再說你老弟心比天高,就這麼窩下來了,下半輩子你也過不安生。”經趙斑這麼一說,姚廣的心更煩了。
“繞來繞去,還是繞不出這個圈子……”
姚廣沮喪地歎了口氣,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算了,還是等打完這一仗再說吧。再說,還未必能活著回去呢。”
“呸,我呸,呸,小妖,你自己說喪氣話,可別把我帶上。”趙斑嚇得臉色都白了。
姚廣哈哈大笑,勾著趙斑的脖子:“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方是大丈夫所為。”
一馬疾馳而來,背上插著一杆紅旗,顯然是有緊急軍情。
“東南方向發現契丹小隊騎兵,人數約三十多。”傳令兵說完,催馬向西北方向去了。大銅川草原上的西寧軍各營都已化整為零。斥候發現敵情,通報給最近的駐軍,由駐軍自己決定是否攻擊。這是專門遏製契丹遊騎兵的一種戰術。
“九哥,這份功勞讓給小弟如何。”姚廣對趙斑笑道。
“兄弟,你去吧,我給你觀陣。”趙斑大方地說道。
姚廣翻身上馬,偵察隊五十名士卒分成兩隊,朝東南方向運動。來者是契丹人的遊騎兵,契丹遊騎兵單兵作戰能力很強,起偵察、騷擾、破壞等戰術作用,一般是兩人一組,稱作“雙飛”,三人一組,稱作“三飛”。為避免刺激耶律帖西寧軍各部化整為零進入大銅川草原,小股騎兵以隊為基本單位在草原上四處活動。
“雙飛”“三飛”都受到了極大的限製,契丹人將一個百人隊拆成三股,以應付西寧軍的小股騎兵。契丹軍百人隊編製是一百零五人,拆成三股,三十五人一股。西寧軍一個隊的編製是三十四人,人數上兩家是旗鼓相當。
這一變,頓時讓西寧軍吃了不少虧,據以往的戰績來看,在騎兵單兵作戰方麵西寧軍還不是契丹人的對手。西寧軍的優勢在於集體,人數超過一百時,同等數量的西寧軍與契丹人對抗時絲毫不落下風,人數超過五百時西寧軍的優勢就很明顯,若超過一千人,西寧軍的戰力將兩倍至三倍於契丹軍。
因為這個原因,大同川上的西寧軍便以“哨”為基本活動單位,一個哨有一百一十三人,這樣即使遭遇契丹人的百人隊,也能保持一定的優勢。
各營的偵察隊卻是一個例外,偵察隊員都是千挑萬選出來的軍中精英,因為常常要單獨執行偵察任務,單兵作戰能力十分強悍,即使與最契丹的精銳騎兵對決也絲毫不落下風。因此偵察隊都是一分為二使用,一半留中軍聽候統軍差遣,另一半撒到大草原上尋機殲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