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別忘了,神策軍是天子禁軍,他若是出戰,便是代天罰罪!”
“那又如何?自古成王敗寇!我勝了一身都是理,我敗了,躺著也能中箭。”楊昊說到這,麵露猙獰之色,“刺馬營跟神策軍遲早有此一戰,你們害怕,讓我來動手好了。盼隻盼別有人再在我背後捅刀子。”
蕭明月麵皮漲的紫紅,卻又不能走開,硬著頭皮問:“若與神策軍開戰,你能有幾成把握?”
“若是文世茂出馬,隻有五成把握,若是其他人……”
楊昊的話沒有說完,但臉上的自信已經告訴蕭明月,他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大總管有話,與神策軍交戰,不可打的他們太狼狽。免得給別有用心的人所趁。”
送走蕭明月時已近亥時,此時天空正有一輪皎月,入夜之後暑氣盡消,楊昊穿單衣出門不覺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正在庭院中漫步的時候,忽然西角門傳來一陣嘈雜聲。是小魚再跟衛士爭吵。
“……夫人,真的不能進……”衛士哀求的聲音。
“你讓開,再不讓開,小心我扇你兩耳光!”
“……”
楊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帶著幾分歉意支開了衛士。小魚麵如寒霜,氣勢洶洶地責問道:“你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何不讓我進?”
“胡鬧,這裏是什麼地方,豈是你說來就來的?”
“你……”小魚見他真動了氣,便軟了下來。她挽著楊昊的手臂,嬌嗔道:“你都回來好些日子了,總也不到人家那去,是不是把人家給忘了嘛。”
小魚是笑著說這番話的,楊昊聽來卻是滿心的愧疚。從朔方回豐安已有十來天了,除了回城當晚跟她們一起吃過一頓飯,這些日子忙於各種事的確是忽略了她們。他拍了拍小魚的胳膊:“一些煩心事,總也辦不完。冷落了你們,真是對不住。”
小魚感受到了楊昊的歉疚,她伸出一根手指堵住楊昊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小魚的臉頰上一片酡紅,她牽著楊昊的手,溫柔地說道:“既然是誠心悔過,不能隻說說就算了。我要你今晚陪我。”楊昊道:“可我已經跟晴兒打過招呼了。”小魚道:“這麼晚了你還沒去,她還不早睡了?就莫去討人嫌啦。”
小魚抓著楊昊的手臂輕輕搖晃著,楊昊被她纏的沒有辦法,隻得答應跟她過夜。在橫穿後花園的時候,水池邊的小亭裏傳出一陣略顯哀傷的琴聲。楊昊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了一陣子,問:“這麼晚了,誰在後院?”
小魚帶著幾分不快,回答道:“那還能有誰呢,自然是呂芮啦。除了她還有誰半夜三更跑去喂蚊子?”楊昊原本是向過去看看,但見小魚滿臉的不高興,隻得打消了這個念頭。隻是他剛要走開的時候,琴聲忽然嘎然而止,隻聽呂芮用憂傷的語調吟誦道:
一重山,兩重山。
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
菊花開,菊花殘。
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
雲一渦,玉一梭。
澹澹衫兒薄薄羅,輕顰雙黛螺。
秋風多,雨如和。
簾外芭蕉三兩窠,夜長人奈何。
這是一百多年後南唐後主李煜的詞作,楊昊很是喜歡,一次題寫在扇麵上贈給了呂芮。呂芮以為這是楊昊專門寫給她的東西,因此倍加珍惜。隻在月夜無人時才拿出來把玩一番。楊昊見到這一切心中甚為羞愧,捫心自問這些年自己對晴兒三人虧欠的實在是太多,硬是要把三個青春浪漫的女孩子逼成了深宮怨婦,這罪過是幾世能贖的清的?
楊昊的感慨、愧疚卻被小魚給誤會了。眼看著他站著不走,小魚滿腹委屈,眼淚簌簌地就落了下來。她狠狠地踩了楊昊一腳,甩手離開了後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