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艾爾帶著女孩重回昨日的地點。因為屍體已經被埋掉,所以現場隻留下一些血跡。
艾爾能看出女孩認得這地方,但是他多番示意女孩離開丶回家,女孩卻還是堅決跟著他。
其實從語言不通那一刻起,艾爾已經心中有數。女孩很可能不是本地人,所以她有很大機會不懂回家。
那麽要怎辦?丟下女孩在森林中?眼前女孩淚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過來,艾爾還真的做不出……
「隻好帶上了……」暗歎一聲,艾爾作出決定。
艾爾當然是背著自己的公國前進,戰敗逃離,那裏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他的目的地,是另一個國家。
為避免新國王的通緝,艾爾沒有進入任何城市,一路上隻在一些細小的鄉村裏補給物資。
設有關卡的大路也不走,艾爾隻能沿著野路前進。
幸好作為曾經的公爵,艾爾懂得很多東西,其中包括野外求生。逃亡路上,一路實踐下來,他已經很熟練,多照顧一個女孩,完全沒有問題。
雖然艾爾的公國地處邊境,但是那是跟獸人接壤的邊境。艾爾的目的地是人類的國家,所以這一走,走了很久。
幾個月下來,除了走丶吃丶睡以外,作為被照顧者的女孩就在盡力學習艾爾的語言。兩人已經能夠簡單地溝通。
不過溝通過後,艾爾隻能更頭痛。女孩除了記得自己名叫「雅莉」以外,其他一概不知,她竟然失憶了。
而且雅莉似乎認定了艾爾一般不願離開,甚至艾爾凶狠地表示自己是一名正在逃亡的重犯,雅莉也隻是默默地抓著他的衣角。結果在淚汪汪大眼睛的哀求攻勢下敗陣的艾爾,隻好帶著雅莉繼續逃亡。
望向懷中跟自己同乘一騎的女孩,艾爾不禁一陣感歎。
公國淪陷,戰敗逃亡,他並不難過。
自從父親去世,很到世襲爵位的他,就變得孤獨起來。
他是公爵唯一的子嗣,而且年幼時已經表現出驚人的天分,不論學習甚麽也很快學懂。
一切順利的話,他會毫無疑問地成為下一任的大公爵,所以每天都不斷有人在奉承丶巴結他。但是在權力的誘惑下,一些繼承權順位在他後麵的家族旁支卻窺覬大公的爵位。
在各方人馬的勾心鬥角之下,他從出生開始便處於權力鬥爭的中心。
直到他終於順利繼位,那些稱為親戚的人們,立即又換上了各種不同的嘴臉。
雖然他一直很盡責地管理著公國,各項事務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但是他並不喜歡。
為了平衡各方勢力,他的行動要小心翼翼。為了維持大公爵的身分,連他的行為也要一絲不苟。
他得到了權力,但是沒有朋友丶沒有自由。
直到獸人入侵,政變上任的新國王竟然也不顧獸人大軍,同時攻過來的時候,腹背受敵的他,早就知道以公國的力量根本無法抗衡。
雖然他可以交出公國,為了以他作為榜樣,國王大概隻會削除他的權力,並不會對他有甚麽其他動作。但是他的家臣卻不同,作為自己的勢力,他們就是被削除的目標。
那群家臣一直以來對他忠心耿耿,大部分更是他父親的心腹。幼年時,也是多虧這群家臣,艾爾才能在權力鬥爭中生存下來。
所以到最後,為了那群家臣,艾爾隻能拒絕國王的要求,選擇一戰。
結果王國軍的實力完全超乎想象,顯然王國要收回領土,並不是政變後剛剛上任的新國王的主意,而是早有預謀。
王國一直隱藏著的力量傾巢而出,再加上受到獸人軍夾擊,戰敗根本就不可避免。
其實艾爾的逃亡,隻是一個誘餌,他早已命令那群家臣從不同方向逃走。當然,那時艾爾是告訴忠心的家臣們,讓他們作誘餌來讓自己逃走的。直到家臣出逃後,才發現王國軍主要追擊的竟然是艾爾本人,可是他們也隻能繼續逃走,沒有其他辦法。
所以成功逃亡出來的艾爾,根本從一開始就沒有複國的打算。
他所希望的,是展開一段新的人生。
結果這段新人生才剛剛開始,他就有了第一個夥伴。
女孩在他的懷中安心地熟睡,在一起逃亡的日子裏,甚麽都不懂的女孩一直受他照顧。現在女孩毫無防備的熟睡在他懷中,顯然已經對他完全信任了。
一起相處之下,少女的性格也從最初的沉默變得活潑起來。直到兩人直正能夠溝通的時候,女孩好奇的性格也終於顯露出來。
女孩好像甚麽都不懂似的,見到甚麽東西都會詢問一番。即使失憶也不會失去常識,讓艾爾更加肯定女孩來自遠方。
幸好艾爾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以作為管理者為目標的,所以他學習的東西可能不太精深,卻足夠博大,使他能應付少女的眾多問題。
隨了好奇以外,女孩對他還有莫名的依賴。不但在危險的野外不會離開他,就算到了鄉鎮上,女孩雖然總是好奇地拉著他四處走,卻還是不會離開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