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安後來又睡著了,王衛東一直陪在她身旁,看著她的睡臉,王衛東心裏不禁泛起一陣酸楚。Ww W COM
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卻偏偏攤上這樣的家庭,真是造孽啊!
王衛東是正兒八經的農民,家裏有片耕地,一家人靠吃飯,後來城裏開始湧起知青下鄉的熱潮,他家有個城裏的親戚攤上了這事,那家人舍不得自己孩子去農村吃苦,想到了王衛東家的閨女王夢茹,塞了一筆錢打點好一切,把兩家孩子給換了。
王夢茹原本便是農村孩子,耕種幹活都很嫻熟,眼見著對方還給了錢,背著王衛東就把這件事情應承了下來。
王衛東從地裏勞作回來聽了這事,再後悔也晚了。
王夢茹下鄉被分到了隔座山的村子裏,這一去就是一整年,等她再回來時,人早就瘦的沒了模樣,過了沒兩個月,原本癟平的肚子卻眼見著就一大了起來。
王衛東家住的村子不大,人口也少,可是這未婚先孕的事在那時候是要被人家戳脊梁骨的,王衛東愛女心切,硬是護著王夢茹讓她生下了孩子,取名安安,自己和安安舅舅給養著。
這一養就是整十年,對於何建斌的事情,王夢茹在生下安安後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王衛東,一想到何建斌的家庭,王衛東就打消了找上門的念頭,那樣的人家,自己閨女又是未婚先孕,就算對方認了,怕也不會善待王夢茹。
王衛東一直想著就這麼陪著王夢茹娘倆過下去,能多活一就幫襯著一,沒想到王夢茹竟然死在了自己前麵,愣是讓他白人送黑人,痛徹心扉了一場。
想到這,王衛東眼圈有些紅了,他已經沒了女兒,眼下又要送走何安安,這簡直是在拿刀子剜著他的心,他長歎了一口氣,呼出的氣息裏夾帶著濃的化不開的無奈。
一直緊閉著雙眼的何安安睫毛幾不可聞的輕輕顫了顫,王衛東的歎息聲飄然入耳,引得她一顆心跟著一陣緊縮。
記不得到底是什麼時候真正睡著了,再醒來時,已經大亮了。
何安安是被門外的爭吵聲鬧醒的,她從床上下了地,趴在門口,就聽見外屋清楚的傳來舅媽刁雲鳳尖細的嗓門:“我就不來,你非要過來,過來幹什麼啊?就為了看人家臉色?”
舅舅王尚誌的聲音悶悶的響起:“你就少兩句吧,安安還睡覺呢!”
“睡覺怎麼了?人家是老何家的人,和你們姓王的有什麼關係?你看沒看見你爸剛才那張老臉拉得跟什麼似的,好像我怎麼地了是的!我怎麼著你們兄妹了?吃了你們還是占了你們了?你們有什麼可讓我惦記的?”刁雲鳳越越氣:“這家裏窮的丟當的,還要臉麵,沒錢哪來的什麼臉麵?”
“那也不能拿安安換錢!”王尚誌氣極了,一時間沒壓住,聲音也高了起來。
“換錢怎麼了?”刁雲鳳嗤笑道:“我倒是想拿你換錢了,那也得有人樂意往外掏!啊!合著我們就白白把安安養活這麼大?她這吃的用的穿的,哪樣你沒背著我偷偷貼補?咱家統共就那麼一塊地,一年能出多少營生,你當我傻的心裏沒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