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過手去,他也把手伸了過來,我們握在一起無關風月,隻有一種發自心底的惺惺相惜。
“小時候,我媽媽也打我。我記得七歲那年,我早上起來晚了,媽媽給了我一個大大的耳光,一巴掌打得我直接倒在了地上,你可以想象一下那需要多大的力氣。可是,我依然愛我媽媽。後來,長大後,媽媽說,你還記不記得媽媽小時候打過我。其實我記得,但是我搖頭,我說媽媽我隻記得你的好。我想,你外公也有對你好的地方,這,可能隻是個人表達方式的問題。”我輕輕地說。
此刻的顧永源,他那張俊俏的臉上寫滿了許多的情緒,他嘴唇動了動,然後說:“我聽他話的時候,他對我很好。我不知道給我很多很多的錢算不算是愛。但是我知道,他對別人,很吝嗇。”
我給了他一個會心的微笑。我說:“對,這就是愛。”
他也笑了,一笑,那份真情流露的感情就收回去了。他連忙把手抽離了回去,然後拿起啤酒,又恢複了那副正常的語氣說:“好好的我們說這些幹嘛,來,今天就是來喝酒的。”
我笑著說“好”,也拿起啤酒杯,和他響亮地碰到了一起。
酒吧的中央有人唱起了歌,歌聲很一般。顧永源聽著聽著就不能忍了,他對我眨了眨眼睛,然後說:“我送你一首歌,怎麼樣?”
“當然好。去吧。”我得瑟地說,心情也大好了起來。
“好的。你等著。”他說完,站起來提了提褲子,吊兒郎當地就過去了,不知道他和唱歌的那哥們說了些什麼,總之,人家很快就把話筒和舞台都讓給了他。
他對我瀟灑地甩了下頭,然後眨了眨眼睛,對在座的幾桌客人說:“我想為我的朋友唱一首歌,如果唱得不好,希望大家見諒。”
他坐在舞台中央的樣子很酷很帥,台下頓時無數女生率先尖叫了起來,甚至有好幾個坐在樓上的客人都跑到了欄杆處往樓下張望。
音樂響了起來,原來是我最喜歡的那一首歌,信樂團的《天高地厚》。
他閉上眼睛深情地投入其中唱了起來,一開始是坐著的,後來隨著音調越來越高他唱著唱著便站了起來,把滿腔的感情都投入到了歌聲之中。
他獨具特色的歌喉和飽滿的情緒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我忍不住也走到他的對麵為他鼓掌為他尖叫附和著他一起唱了起來。一首歌唱完,不知道為何,他的眼角有淚,我也有。
曾幾何時,這首歌伴隨了我很漫長的一段時光。在我大學最失意、最自卑、最找不到自我、最迷茫的那一段日子裏,我曾經無數次哼著這一首歌走過學校大大小小的小道。那時候我的人生貧瘠得宛若寸草不生的荒漠,隻有音樂才是我內心情感的最好宣泄。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為他鼓起了掌聲,甚至有幾個女生以為他是哪個明星,興奮地跑過來問他要簽名,他倒是也真不客氣,拿起筆就在人家的本子上瀟灑地簽上了“顧帥”的大名,我在一旁癡癡地笑著。
這種感覺很肆意很簡單,對,和顧永源的相處,就是一種特別釋放自我、特別輕鬆的感覺。在這種感覺的陶醉下,我甚至什麼都不想想,包括曲歌。
午夜過後,我們兩從酒吧裏走了出去。顧永源要開車,我攔住了他,我說:“別開了,我不想死。”
他便笑,他說:“之前你還說不怕。”
“主要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我笑著說道。
“切。”他雖然不屑,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滿得仿佛快要溢出來。
“我們走回去吧,這裏離我家有多遠。”我問道。
文藝女青年的細胞從我的腦海裏滋生了出來,我當時心裏有種“隻要今天不要明天”的豪邁之感。就想時光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不要再繼續往下,我不想天一亮我又得在這個城市裏拚得頭破血流,我又得去麵對人性的種種陰暗和複雜,就這樣,時光,靜止……
“你確定?走不動了,我可不背你。”顧永源說。
“切,你不用我背就已經很好了。”我錘了他一拳。
他便又笑,走路一顛一顛的。兩個醉漢,就這樣借著午夜和酒精逃避著俗世的種種,逃避著人生所必須麵對卻不想麵對的種種。
他對C城已經無比熟悉了,從小在這裏長大的人就是不一樣,每一個角落每一條街道他都一清二楚。
他說:“我帶你走小路。不過,那裏有一條長長的胡同,沒有路燈,你敢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