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他滿心憧憬著我到他家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幸福模樣。隻是,他何曾知道,他媽媽在暗地裏對我所說的那一番話到底有多殘忍。

我聽著他的描述,隻覺得心中惶惶。他媽媽表現得如此天衣無縫,背後又究竟是如何思量的。我根本不知道,也不想懂。隻覺得人心叵測。人心,太複雜了。

“我不想和你爸媽一起住,真的。”我懇求地說。

他耐心地哄著我,他說:“勝男,這隻是暫時的。等到我手裏的資金回籠了一點,我就再買一套房子,到時候我們搬出去。你現在一個人住這裏,我怎麼能放心,我家怎麼能放心?你說呢?媽媽都是為我們好的,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

“讓我再考慮考慮,好麼?”我近乎懇求。

不知道為何,我有種落入坑中的感覺。越是掙紮,越陷得深。一份難了的情,一個難堪的現實,一種無奈的心情,可,我深愛的男人根本無從體會。

“好。明天先去檢查了再說。晚上我和媽媽說了,我要留下來陪你。怎麼樣?開心麼?”他說完,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口。

“嗯。開心。”我迎合道,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這一夜,我做了一個讓我驚悚的噩夢。我夢見不斷有血從天花板上滲出來,留得到處都是,最後把我整個人都淹沒了……我從夢中驚醒,嚇得大哭,下意識地到處亂抓,慌亂間抓住了曲歌的手。

他被我驚醒了,也嚇壞了:“勝男,怎麼了?怎麼了?”

“血,到處都是血,我看到哪裏都是血。”我害怕得不敢睜開眼睛。

“勝男……沒有血,怎麼會有血。你別怕,你做噩夢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沒事,沒事了。”他連忙抱住我,像哄孩子一樣拍著我的背。

我試著睜開眼睛,這才確信一切都是夢。隻是夢裏的情景,讓我心有餘悸。

“明天……明天我還是不去檢查了。”我竟有種本能的恐懼。

“那怎麼可以,媽媽都預約了好久了。聽話,我抱著你睡,不怕,乖。”他柔聲地哄著我。

就這麼又躺下了,卻怎麼都睡不著。我扭頭,看著在小夜燈的照射下均勻呼吸、安然入睡的曲歌,曾幾何時,我幻想過無數次這樣的畫麵,幻想著他身體的溫熱,幻想和他像這樣親近地在一起……可是如今我們有了孩子,我們終於在一起了,卻總覺得某一塊東西仿佛缺失一樣。

曾經看過一句話,生活在別處。愛情,又何嚐不是如此。

清晨,他早早醒來,用嘴唇溫柔地在我唇邊把我蹭醒。撇開種種現實的因素,他的確是一個溫柔到極致的男人,這種細致,讓女人無法抵擋。

他陶醉在對美好婚姻生活的幻想裏,男人要的那些東西,事業的平穩,父母的康健,一家人的其樂融融,再添個孩子,該是多麼圓滿而順遂的事兒。

可是我,我卻仿佛一夜之間失去了許多東西。而那些,都是看不見的,深藏於女人的內心,無從訴說,某些狀況下隻有女人才懂。

“寶貝,我們得去爸媽那裏接他們了。”他柔聲喚我,一口一個“爸媽”,他是真心疼我的,我感覺得到。

“好。”我坐了起來。

他貼心地替我把睡裙脫下,一層層替我穿好衣服,順便戲虐地撫摸兩下我的胸部,然後“嗬嗬”地傻笑,一臉的幸福。看著這樣的他,我總有種幸福又悲涼的感覺。

那種好景不長的戚戚感,一直縈繞在我心頭,從未曾散去過。從有孩子後,我身上患得患失的個性,可謂體現得淋漓盡致。

“走吧,我們。”他一定要替我穿好鞋子,然後拉著我的手,一路貼心扶著走下樓梯。

“現在肚子都沒顯出來,哪裏需要這麼誇張。”我嬌笑著,看著他這種近乎矯揉造作的緊張,的確心裏是歡喜的。

這就是男人的愛啊,那麼純粹的,發自內心的愛與體貼嗬。

“必須得小心,我可不能讓你和寶寶有任何閃失。勝男,我這幾天一直在想,等我們孩子大了,要是個男孩,我就帶他一起打球,教他玩遊戲;要是是個女孩,我就替她紮辮子,給她買一房間的娃娃和裙子……”從懷孕後,獅子座男人的夢幻特性在曲歌身上開始體現出來。

別的男人在女人懷孕後開始變得成熟,他不是,他變得越發孩子氣起來。我常常能看到他臉上肆意流淌的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幸福。

“孩子都還沒出生呢,你就開始想那麼遠啦?”我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