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在穩定好情緒後,把我和曲歌的事情包括懷孕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媽媽。

我邊說邊注意媽媽臉上的表情,卻見她一臉平靜地傾聽著,沒有任何的情緒。那一副樣子,竟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我說完之後,媽媽平靜地問我:“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孩子發育挺好的。”我說。

媽媽聽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然後低著頭,沉默了許久。

我看著媽媽的神情,本能地心裏有種極大的忐忑和害怕。我知道,媽媽的表現越平靜,隻能說明,事大了。

“媽媽,對不起。”我低著頭,心情忐忑地說道。

媽媽依舊沉默著,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凝重了。我靜靜地坐在媽媽的身邊等著她開口說話,可是媽媽卻仿佛一直在思考什麼。

許久,她終於說:“你給曲歌打電話,我想和他談談。”

“好。”此刻,媽媽的話對於我來說就是聖旨。她說什麼,我不敢不照做。

我給曲歌打去了電話,告訴他我媽媽來了想要見他,他聞之大驚,告訴我他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過來。

我掛了電話,如實地告訴媽媽。媽媽起了身,環顧了一下我的房子,然後說:“閨女,你懷孕了,他就讓你住這兒?”

“他說讓我住他家去,我還沒有同意。”我說。

媽媽點了點頭,然後在房間裏轉了轉,也不說話,就是平靜地看了看。然後,她讓我教她怎麼使用熱水器,之後她便去洗澡了。

我的內心一直惴惴不安,不知道媽媽一臉平靜的背後究竟暗藏著什麼。但是,媽媽的到來,讓我安心了不少。

我翻箱倒櫃找出自己從前的睡衣,敲了敲門遞給媽媽,讓她洗澡後換上。媽媽洗完澡出來,我替她把頭發吹幹。

然後,媽媽又從她的行李箱裏拿出一套嶄新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為了進城專門去買的。

“媽媽,這麼晚了,你就穿睡衣就好了。”我說。

媽媽瞪了我一眼,瞪得我心裏毛毛的。媽媽說:“一會兒你男朋友來,媽媽穿睡衣見麵怎麼合適?這孩子,一點規矩都不懂。”

媽媽說完,拿著衣服去衛生間裏換去了。雖然母女那麼多年,但是農村人的表達方式比較含蓄,媽媽不習慣當著我的麵換衣服。

不一會兒,媽媽便出來了,拿著梳子把頭發輸得齊齊整整,然後對著鏡子,別上了發卡。然後,媽媽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旁邊,仿佛在等待著一場莊嚴的會麵。

不久後,曲歌急急忙忙地過來了。大概顧及到我媽媽在場,他很禮貌地敲了門,我連忙去開門。開門一看,他的外套都濕答答的。我這才知道這一會兒功夫,外麵下起了雨。

“阿姨,您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過去車站接您。”曲歌一進門,便對媽媽笑道,兩個人很友好、很正式地握了握手。

媽媽站了起來,一臉的笑意。但是那種笑意,在我看來,更像是一種客套,和曲歌他媽媽很像。那一刻我心想,原來大人都會演戲,我媽媽也一樣。

“你來啦,坐吧。這麼晚了還讓你過來,真是不好意思。你和勝男工作都忙,哪裏用得著勞煩你們。”媽媽笑著說道。

“阿姨,您吃飯了嗎?要麼我帶著您和勝男去吃飯吧?”曲歌連忙說。

“我們在她表姐家吃過了。曲歌啊,好久不見你了,你怎麼也瘦了這麼多?年輕人不能光顧著事業,也要照顧自己的身體啊。”媽媽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和曲歌笑意盈盈地敘舊。

媽媽這唱的是哪一出?我在一旁納了悶。我以為曲歌一來,媽媽便會一頓指責一頓批評的。沒想到,媽媽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

“恩。是瘦了。公司的事情多。阿姨,您身體怎麼樣?”曲歌搬了張椅子坐在了我們的對麵。

“我好著呢。這不,勝男在這邊也好幾年了。我想著趁著我還健朗,我也來這城裏逛逛,住上一陣。我們鄉下人,沒見過大世麵,出來見見世麵也是好的。”媽媽笑著說道。

“阿姨您別這麼說,您的眼界可比很多女人強多了,我對您特別敬佩。”曲歌也笑著和媽媽說著,兩個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這太過獎了。我不過就是一個稍微有點點文化的農村婦女,和你們這些青年人比差得遠了。曲歌啊,阿姨一直把你當自己人,從那一次勝男她爸爸去世,你能去我們那兒,我就把你當自己人了。阿姨的意思,你明白嗎?”媽媽的目光直視著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