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那麼擔心我,馮毅不吃醋嗎?”我微微笑著調侃道,心裏卻對她的話十分受用。

“他不管。他知道在我心裏他地位沒你高。”陳珂說出的話把自己也逗笑了,她又說:“好了,看你現在真的把自己磨練得刀槍不入了,我也就不矯情了。總之,我就想對你說,一定要幸福,一定要過得好。我們一起加油,不單單是我們的生活,還有我們的友情。我想等到我六十歲的時候,我們還可以這樣徹夜聊天。”

她的話讓我十分感慨,不由得想起了英年早逝的他,我悠悠地說:“是啊,活著就是最好的恩賜。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好好過。”

她覺察到了我的情緒,她說:“你還是放不下嗎?”

我搖了搖頭,我說:“沒有放不下。我隻是至今都不想接受那個事實,可是我不得不接受。現在,我唯一的訴求已經不是那些所謂的海枯石爛地久天長了,我唯一希冀的,就是所有我在乎的人都好好活著,大家都好好的。”

“嗯,我懂。勝男,別難過。他如果在天有靈,一定也會為你高興的。”陳珂安慰我道。

“他或許早就轉世為人了,他那麼善良,我相信他的下輩子一定很棒。”我笑著說道。

“嗯,所以你要往前看,不要總是沉溺在悲傷裏。”她以為我依然傷感。

“我已經釋懷了,隻是心境變了而已。你別擔心。曲歌和我一樣,我們都在過去的歲月裏一點點地煉化自己。到了現在,我們基本上已經心如止水了。這不是心的死去,而是一種新生。”我微微一笑,篤定地望著窗外的明月。

月兒,終於圓了。等到風景都看透,他依然在我身邊,陪我一起看細水長流。

幾天後,曲歌接到了他母親的電話,讓我們回去他家一趟。在電話裏,她母親特地交代了讓我一定要回去。

於是,我和曲歌再一次雙雙踏入了他家的大門。一進門,就看到了他父親的遺像高高掛著,照片裏的他,那雙眼睛還是那麼炯炯有神。

曲歌以為我害怕,毅然拉起我的手,輕聲在我耳邊說道:“別害怕,父親臨終前最懺悔的,就是我們一家對你的不公。”

我搖了搖頭,我說:“我沒有害怕。親,我想給你父親磕頭,上一柱香,雖然遲了。”

“你這樣做,父親會很欣慰的。”曲歌連忙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了,我恭敬地按照老家的禮儀,在他父親的遺像前畢恭畢敬地磕了響頭。

當我站起來的時候,曲阿姨站在我的身後渾身微微地哆嗦,她的心情依然激動。我知道,她有著滿腔想對我說、卻始終無法啟齒的話。我懂。

我們坐了下來,閑話了幾句家常,曲阿姨說:“勝男,你到我房間來,阿姨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我於是站了起來,曲阿姨有些蹣跚地在我前麵走著,這幾年她真的老了不少,連走路都有些晃晃悠悠了。刹那間,我明白了曲歌所有的苦衷。誰,會忤逆自己已經年邁的父母,即使有天大的理由。

還是同樣的床,還是同樣的位置,我依然記得曾經她那一張像狐狸一樣的臉龐。可是如今坐在我麵前,哪裏還是從前那個精於偽裝的老人?

她在我的協助上站在了椅子上,把放在櫃子最上層的一個老式皮箱拿了下來。我一眼就明白,那是她曾經年輕時的嫁妝。在那個年代,有這樣皮箱作為嫁妝已經算是十分豐厚了。

我連忙幫著她一起拿了下來,箱子上麵積了一層厚厚的灰,看樣子,是有年頭沒有拿下來了。曲阿姨找來了一塊布,在箱子上來來回回地擦拭,每一個小角落都沒有放過,足以看出來她對這隻皮箱的珍惜。

她哆哆嗦嗦地去櫥櫃裏翻了一陣,找出了一串用紅綢串著的鑰匙,然後把皮箱上已經有些微微生鏽的鎖費力地打開,把皮箱推開了。我一看,裏麵是厚厚的幾個本子和幾本相簿。

原來,都是她年輕時候寫下的曲歌成長日記和曲歌從小到大的照片。曲歌也進來了,坐在了我的旁邊。曲阿姨看到他進來並沒有叫他離開,她開始一本一本地翻閱,給我們講過去那些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