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番外——顧永源(1)(1 / 2)

我從小就對色彩特別地敏感,我很小就能清楚地幫外婆把收來的廢瓶分門別類,一小堆一小堆地堆在圍起來的院子裏。然後,等著收廢品的叔叔上門。那個叔叔很好心,夏天來的時候會給我買一根兩毛錢的綠豆冰棍,冬天給我帶一小塊麥芽糖。那是記憶裏最好值得回味的味道。

我的朋友們都叫我憂鬱王子。其實,10歲以前,我不是這樣。那時的我,是一個天真爛漫的混小子,和外婆在城郊的荒地裏相依為命,一個人光著屁股跑來跑去地玩,就算弄了一身泥,外婆也一樣笑嗬嗬地幫我脫下來。貧窮的我們,無所謂髒、亂、差,我們依舊活得很快樂。

可是,10歲那年,外婆半夜裏咳嗽突然咳出了鮮血,紅紅的,在煤油燈的照射下一片暗紅地落在地上。外婆摸著我的頭對我說:“源源,外婆恐怕是要走了。如果外婆走了,外婆會讓你外公把你接走……”

那時候我並不十分明白外婆的意思,傻乎乎地問她她要去哪兒。外婆笑了笑,憐愛地摸了摸我的頭,十分不舍地說:“孩子,要好好的啊……”

後來的後來,我總會想起隔天一早當太陽升起、我摸著旁邊的外婆渾身冰冷氣息全無的情景,我趴在她身上嗷嗷大哭,我拚命地喊她拚命地拉她起來卻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僵硬,她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了,我的世界突然崩塌,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

後來,幾個穿黑衣服的男人陪著一個幹巴巴的老頭突然開著車停在了我們的院子裏,我趴在外婆的身上茫然地看著這些莫名其妙的人,直到那個老頭對我招手,用他這一生對我說過的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孩子,過來,以後我會照顧你……”

後來,我就這樣被他們帶走了。我突然從一個街邊的流浪少年變成了許多人口中的“少爺”,突然無論我走到哪裏都有幾個人緊緊跟隨,他們洗去了我身上積攢多年的汙垢,他們給我換上了最幹淨的一副,他們把曾經破破爛爛的我變成了一個香噴噴的孩子,他們還專門請了許許多多的老師給我教這樣教那樣。當然,還有無數從前想都不敢想的美食。

我10歲的心靈完全無法理解這一係列的轉變,我歇斯底裏地哭泣叫喊著要回去要找外婆,卻被一幫黑衣人冷漠地忽視然後關在了一個看起來富麗堂皇、卻十分冰冷的房子裏,我一個人在裏麵絕望地哭著喊著沒有人理我,後來我睡著了,我夢到了外婆,她渾身都散發著一圈昏黃的光暈,她依然笑得那樣慈祥,她還是那樣摸著我的頭對我說要我乖要聽話。等我醒來,外婆已經不見了。

我不知道怎麼挺過了那一段日子,後來,我開始漸漸適應這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我學不會享受,卻學會了揮霍,外公從不管我花錢多少,他隻要我聽話,他讓我學的東西我都學會,錢他隨便我花多少。我感覺我像是悟出了真理一樣,從此這一條原則一直貫穿了我的小學直到高中。

我一邊享受著無數同學豔羨的目光,一邊忤逆著人生做叛逆的自己。青春期,我比任何男生都要瘋狂。我喜歡音樂,我覺得外公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讓我接觸音樂。我成了自己幻想的音樂王國裏的王,我讓秦叔為我建地下俱樂部,我讓秦叔為我買各種各樣的樂器,每一次我煩悶無比想從橋上跳下去的時候,我就去那裏,那裏能讓我沉靜。

後來,我遇到了一個在我眼裏如同聖母一樣的女人。

那是高三那年暑假,我打群架的事情被外公知道了,外公生氣地一邊罵我“野種”一邊用皮鞭用力地抽我,當我奄奄一息躺在沙發上的時候,那個女人走了進來,蹲在我的身邊輕輕地摸著我的頭,滿臉心疼。

那是除了外婆之外第二個摸我頭的女人。她穿著一件V領的白裙,披著一頭長長的卷發,她柔聲地問我:“疼嗎?”

我覺得這一句問候如同天籟。從此,我不可救藥地對這個女人產生了要命的依賴,以至於當我看到她和一個帥氣的男人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心裏怒火中燒。

不過,那個男人很有本事。不過一個暑假的功夫,他讓我不得不喜歡上了他。他帶著我去他家玩遊戲,帶著我去泡網吧,帶著我一起騎重機車,帶著我做了許多爺們之間才能做的事情。

他叫曲歌。那時候在我眼裏,他是最棒的男人。不過,我還是在心裏默默地和自己打賭,我希望我某一天會超過他,讓愛上他的女人愛上我。